明蘅虽然把女子应当晚睡早起、不辞辛劳这些话倒背如流,但出嫁这几个月,既没有公婆需要拜见,也没有弟妹、子女需要抚育,王府内外都没事可做,早起了就和倾海她们大眼瞪小眼,时间长了连倾海都难免懈怠了。
是以一大早她是被惊慌的倾海摇醒的。
“娘娘,出大事了!表小姐悬梁了!”
明蘅吓得一口气呛进肺里,翻身咳了半晌才两眼是泪的坐起来:“怎么回事?”
倾海叫流霞倒了温水来,咽了口唾沫道:“刚传来的消息,说是昨天花宴我们走了以后,就有不少人对表小姐他们指指点点,等回了家又被舅老爷斥责了,晚上兴许就想不开了……”
明蘅一把抓住倾海的手:“死、死、死……”
“没有,没有,”倾海连忙安抚道,“发现得及时,已经给救下来了。”
明蘅这才瘫软地放下心,发现自己一身的冷汗。一时觉得自己既然知道了,理当去许家看看,一时又觉得自己去了说不定更惹出流言蜚语来。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一拖就拖到了辰时下朝。她本想等沈宗芳回来问一问,没等到沈宗芳,明家的管家钱伯倒是来了,说明鹤请她回去一趟。
一到家,不仅看到了脸色铁青的明鹤,还有哭肿了眼的明芩。
明芩一见明蘅,顾不得许多就拉着她泪水涟涟地道歉:“三妹妹,都是我的错,是我猪油蒙了心给惠娘打掩护让她去见七王爷,可我也是没办法呀。咱们的亲事那样变动,许家心里难道没气,我在许家哪里说得硬气的话,都是让他们搓圆搓扁罢了。你心里有气,我给你跪下——”
说着就真要下跪。明蘅哪里敢受,连忙把她拉了起来:“大姐,哪里就说出这样的话了!”
“——三妹妹,我是真心道歉,只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一回,七王爷那么说,不是要逼死惠娘就是要逼死我啊!”明芩捂着脸大哭起来。
明蘅这才从明鹤哪里听明白,原来昨天花宴那出好戏传得沸沸扬扬,今日早朝又吵到了御前,自然有不少抨击她“行事不端”的,沈宗芳风轻云淡丢出了一句:“有人自甘堕落拿自己的名声做戏,有人居心不良给这戏搭桥,行事不端的大有人在,轮也轮不到我的王妃。”
他既这么说,本就蠢蠢欲动的流言更是甚嚣尘上,不多时就指名道姓地讲明芩成日处心积虑把许惠音和沈宗芳凑做一对,不知是什么居心。
明蘅实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要她安慰明芩“这都是没影的事”,她有些说不出口,要她保证“七王爷不过是随口一说,不会做什么”,她可保证不了。
明鹤叫人来把哭倒的明芩带了下去,沉着脸对明蘅道:“你可都听见了?”
听是听见了……明蘅犹豫了一番,吞吞吐吐道:“这事儿,大姐确实也欠妥……”
明鹤冷笑了一声:“你当我是昏聩了,不知道你大姐欠妥。你想没想过,一笔写不出两个明字。你大姐名声坏了,同为明家的姑娘,你难道能不受牵连?”
他站起来,背着手烦躁地踱步:“七王爷这样说话,你以为是替你出气了?他这是在害你,在害我们明家!”
你们别惹他,他不就不会害你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七王爷把明家放眼里啊。
明蘅想这么说,又明智地咽了下去。
但她的表情兴许是出卖了她,明鹤看着她又是冷笑一声:“我原是想你们做姑娘的,安心在后宅相夫教子是正道,没和你们讲过外面的事。如今你也不难知道了,七王爷和许家生死之敌,未必能有言和的时候。真出了事,许家能保你大姐?七王爷能保你?”
“这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无论最后是鹿死谁手,都会影响我们整个明家,你和你大姐再难独善其身的。”明鹤阴沉着脸沉思了半晌,缓缓道,“你多少劝劝七王爷,顾惜些明家的脸面。”
明蘅张了张嘴。她怎么规劝?七王爷能听她的?
明鹤或许把她的沉默当做了不赞同,又冷笑一声道:“今日早朝,不少御史已经弹劾了七王爷任性妄为,逼死许家的姑娘。当初和你的婚事他一意孤行,皇上就罚了他一年俸禄,如今只怕是要禁足一阵子给许家交待了。妻贤夫祸少,你任由七王爷胡乱行事,日后大祸临头只怕轮不到你后悔。”
明蘅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沈宗芳被罚俸的事。想想他昨日还在说“有什么做不得的”,可见其实很多事还是做不得。
她五味杂陈地走了出去,明枢正好遇见,便来送她出门。
明蘅突然发现明枢走得有些缓慢,她福至心灵:“大哥,你挨打了?”
明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唉,我身为长兄,带着弟弟去惹出这么大的乱子,罚我也是应当的。”
明蘅的目光变得越发复杂起来。她沉默不语地走到马车前,望着来往的行人出神了很久,问道:“大哥,你觉得我做错了么?”
“什么?”明枢心里默默在背今日的功课,被她这么一问回过神来,想了想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他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七王爷是七王爷,他放浪形骸不是君子之道,但既无人敢劝,兴许还有人说他是真性情。你一个女子,若学了他……只怕时间久了,他都要觉得你不庄重了。”
明蘅点了点头。上了车又是一路沉默。快要到王府的时候她低声对倾海说:“前头不是让韩长生去打听驱邪的事了,怎么不见他来回话?你再催催他。”
倾海瞪大眼睛脱口而出:“这么说,那时候又是那女鬼——”
她长出了一口气拍拍胸口:“我说呢,这哪里是我们小姐做得出来的失礼之举!”
明蘅无奈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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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宗芳被禁了足,看似许家占了上风,但许远山并没有什么兴致高昂的样子。他只是垂着眼翻着手里的文书,仿佛跪在桌前的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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