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从傍晚下到深夜,丝毫没有歇意。
屋外电闪雷鸣,狂风卷过树梢,大雨泼在屋顶和泥地,交织着的各种声响,惊醒一个个梦。
风雨把杉木吊楼的门窗撞得哐当哐当响个不停,梁以讷举着油灯摸到窗边,正欲阖上木窗,却在看到窗外景象时,瞳孔骤缩。
火!
熊熊大火在风中狂舞,还有男女老少的尸首,横七竖八的,堆成几米高的山,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躺在尸山上,哭声震天。
大火疯了般地越窜越高,很快将尸山和婴儿吞噬其中,天空下着腥红的血雨,在地上汇成几条血河。
整个府邸被火和血淹没,只看得见橙红两种颜色。
眼前的一切令他觉得胸腔好闷,不由地张嘴大口喘息,越喘越急,渐渐的,从脸颊到头皮全麻了,他手一软,那盏油灯翻倒在地,地板遇火即燃。
他心里恐慌至极,手忙脚乱地往外跑,才一推开门,就看见葛氏堵在门口,一步一步把他逼回屋里。
在满屋火焰的映衬下,葛氏的面庞惨白到毫无血色。
“娘,我们逃吧,烧起来了,烧起来了!”他拼命拽着葛氏,却怎么也拉不动。
葛氏怎么也不肯走,还把一个冒着热气的碗端给他:“三郎啊,你可要争口气啊,娘盼着你带娘回西京呢,你要争气啊。”
葛氏将碗凑到他唇边,突然,碗里黑色的药汁变成鲜红的血,仿佛是尸山里淌出的血。
葛氏瞪着一双黑窟窿似的眼睛逼视他,从那黑黢黢的眼珠里,他看到了朱门深院里的尸山火海。
“我不喝,我不喝,我已经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别逼我,求你,别逼我……”
他癫狂地掀翻碗,血泼了一地,溅到他身上,无数的血点子顷刻间化为火苗,越燃越旺,将他和整个杉木吊楼烧了起来。
“不记得了?凭什么啊?”葛氏气得踉跄着倒退两步,胸膛大幅地起起伏伏,她声线压得诡异低沉,从喉咙里挤出质问的话语。
“你也不想想,你对得起我吗?我死里逃生,忍饥挨饿,带着你一路南下。我委曲求全嫁给老头子当填房,我忍气吞声给人当后娘,我为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给你个正经身份,好让你余生心安理得地享福吗?”
葛氏的话语一句一刀,血淋淋地扎在他心上,他张了张嘴,喉头好似被哽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葛氏凄厉地笑着:“你一句当时年纪小,不记得往事了,就想把一切撇得一干二净?可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幕幕就像刻进了我的骨血,搅得我十几年来寝食难安。”
“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凭什么只有我难受?”葛氏的笑容逐渐变得疯癫扭曲。
她面目狰狞道:“我不许你忘了,你得陪着我一起受那份煎熬。你说你忘了?没关系,我一桩一件地、仔仔细细地说给你听。不替我争了这口气,你休想安心度日!”
他垂着脑袋,成了个没有生气的人偶,使出浑身力气才艰难发出声音:“……娘,我对不起你。”
“你不止对不起你娘,还对不起你爹,更对不起列祖列宗啊,早知你如此不争气,当初就该把你捂死一并带去。”
葛氏哭着抱住他的头,力道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仿佛真要把他捂死。
窒息缺氧的感觉十分真切,梁以讷感觉此刻头昏脑胀,不禁抓着身下床单用力撕扯,两条长腿因为恐惧而绷得笔直。
宋葳蕤被此起彼伏的雷鸣吵醒,正要起身去阖上窗户,恰逢屋外闪电的银光穿过破旧木窗。
瞧见梁以讷的脸被映得白森森的,额头上细汗密布,整个人都在颤抖。
“哎,醒醒啊。”宋葳蕤推了他一把,触手的是滚烫的体温,细汗将他的中衣浸得略微发潮。
被推了一下,梁以讷瞬间分清了现实与梦境,肢体不再有所挣扎,只是眉目紧蹙,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双目放空。
“你是梦魇了吗?”
宋葳蕤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一点动静也没有,浑身透着一股死寂,要不是看到他胸膛有起伏,她都要去探他的鼻息了。
屋外又是一道电闪雷鸣,电光劈在他身上,脖颈上的汗珠和眼眸中的水雾被衬得格外晶莹。
“梦见什么了?把你吓成这样。”宋葳蕤边说着,边伸手去给他擦汗。
原本死鱼一样没有生气的人,似是受了惊,猛然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一手钳住她的两只细腕压在头顶,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双腿分跪在她两侧,身子弓起的流畅线条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时刻准备着迎击危险。
宋葳蕤全身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了一刹那,只有心脏是活动的,在胸腔里突突直跳,仿佛下一瞬间就要跃出胸膛。
这种被人压制的感觉令她心慌。
桎梏住脖颈的那只大手,掌心温度火热滚烫,似乎快要灼伤她颈间的皮肉。
梁以讷垂下的发丝轻刮过她的锁骨和颈窝,一阵酥麻的痒意自肩颈处上下延伸,蔓延至四肢百骸。
窗外闪电的光影把屋里照得亮堂,宋葳蕤只要稍一垂眸,视线就能穿过他宽松的领口,看到虚掩在中衣之下的大片春色。
如若不垂眸,就会对视上方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庞,看不清楚具体神情,只晓得那双凤眸潋滟生辉。
宋葳蕤不自在地偏着头,双手不安分地挣扎起来。
“你干嘛……”说话时几乎是从喉咙里溢出尾音,带着点娇柔酥软。
这不受控制的反应吓得她立刻噤声,清了清嗓子,堪堪稳住心神,才继续道:“你干嘛骑……呃……你干嘛压在我身上?”
反应过来,梁以讷呼吸一滞,触电般松开手,没有立刻从她身上翻下去,而是故作镇定回道:“我担心你害怕。”
说完正要起身离开时,宋葳蕤方才脱离桎梏的双臂突然搂住他的肩颈,稍一施力,他的身子就跌撞下来,滚烫的胸膛压上一片柔软,他整个人迅速绷紧了。
宋葳蕤也不知道为何鬼使神差地做出这种举动,脑子里懵了一瞬,然后取而代之的是懊悔,懊悔自己的冲动。
方才有一瞬息,她满脑子都是许玉珠攥着手帕,含羞带怯地说是重要之人送的。
那副场景让宋葳蕤心里堵得慌,幼稚得像个争玩具的小娃子,然后她就莫名其妙攀住了压在身上的人。
窗外适时地传来一声轰隆巨响,她那双不听使唤的手,正死死勾住男人的后脖颈,电光映照下,两具身躯交颈叠在一起。
“那你……为何搂着我?”梁以讷的声音变得沙哑低沉,柔软的唇瓣几欲贴上她的耳垂。
宋葳蕤眸光闪烁,隔着胸膛感受到两颗心脏在剧烈跳动。
“我……我害怕,外头打雷闪电的,我很怕。”
她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拂过梁以讷的耳畔,男人的呼吸慢慢变沉,趴在她肩头闷声问道:“这么压着,你不嫌重吗?”
话音刚落,梁以讷被吹进来的凉风激得一哆嗦,止不住打了个喷嚏,胸膛随之一震,两具身躯结结实实地擦撞在一起,呼吸被彻底搅乱了。
他咬着牙,翻身歪倒在床,交叠的两具身体换了个姿势,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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