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巧娥卯足劲一口气跑回钱家,进了院子从里边插上门闩,而后才背抵着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缓了几息后,又扒在门缝朝外望,见梁家那小蹄子没追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掌心胡乱抹一把汗津津的脸,甩了甩一手的汗,又在灰衫上揩一把,忽然间,听到鹅叫声。
许巧娥心里一咯噔,径直朝自家鹅圈走去。
晌午醉成死狗的钱顺子不知何时醒的,正满身酒气在圈里逮鹅,大鹅被他提溜着脖子,翅膀和爪子不断扑腾,叫的一声比一声凄厉。
钱家原本养了四只鹅,被钱顺子卖了两只还赌债,剩下的两只许巧娥可舍不得卖了,想着侍弄到年底,趁年节卖个好价。
哪知这钱顺子又打上鹅的主意了,一欠债就变卖家什,日子可不能这么过。
许巧娥见他逮了一只还不够,又伸手去捞另一只,她赶忙冲上前抓着鹅爪子不放,骂道:“你个死鬼,家里就这点家当了,全卖了让我们娘几个怎么活,过年了一大家子喝西北风去?”
钱顺子抬脚踹自家婆娘:“不卖鹅老子拿什么还债?还不上钱那些人要剁我手指头的,剁手指头,你懂不懂啊臭婆娘!”
“那也是你自找的,谁叫你好赌成性,这个家全被你败光了。”
钱顺子嗤了一声,道:“败光了咋啦,老子又没儿子,留给谁?不如自个儿吃喝,潇洒快活。”
许巧娥夺不过男人的力气,钱顺子拎着两只大鹅就往外走,许巧娥赶紧抱住男人的腿,死活不撒手:“不行,不能卖!”
钱顺子被她缠得烦了,一个用力把许巧娥踹的四脚朝天,后背重重砸在一地鹅粪泥污上。
许巧娥顾不上脏不脏的,眼瞅着男人拎着大鹅就要出门,顿时感觉急火攻心,扯着嗓子喊:“我有办法弄到钱!”
自家婆娘几斤几两他晓得,无非是卖点山货,或是去她兄长家打打秋风,那才几个钱?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钱顺子不稀罕,脚步不停朝外走。
许巧娥又急忙补充道:“是个能长久赚银钱的法子,只要做成了,我保证日日有进项。”
闻言,钱顺子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婆娘。
许巧娥朝他招了招手,钱顺子犹豫一瞬还是走了过去,许巧娥附在男人耳边叽里咕噜说了几句。
钱顺子听后双眼冒光,问:“能成?”
“那是自然,一个独居的女人大晚上屋里进了汉子,她敢嚷嚷不成?名声不要了?”许巧娥语气笃定道。
紧接着又给钱顺子吃了颗定心丸:“你放心吧,她不会声张的,那东西于她而言丢了也不打紧,没了再弄一个呗,为这事坏了名声不值当。”
钱顺子搓着手思量自家婆娘的话,面上的迟疑渐渐淡去。
梁家灶房里。
梁仙仙把盘吉兰喊来了梁家,盘吉兰进了灶房,攥紧手心,鼓着勇气问宋葳蕤:“可是驱虫药给买回来了?”
宋葳蕤笑着迎上前,把提前分好的药材取出来,“小兰,打虫药我给你捎回来了。”
盘吉兰看着递来的好几包药,一下子傻眼了,她只让宋葳蕤帮她带一份驱虫药,没想到宋葳蕤一下子给买了这么多。
这……
盘吉兰不敢要,这么多药得多少钱啊,她可还不起,攥着拳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宋葳蕤只当没看出她的忸怩,把几样药包逐一介绍着:“这有五贴打虫药,除了小囡的,你和五婶、蔡邦的也备下了,带回去分给他们。”
“这些是桂枝汤,那个是银翘散,还有参苓白术汤,脾虚泄泻时可以煎服……都是些治风寒风热和泄泻的常用药,家里有孩子的该预先备着。”
说着就把一堆药包往盘吉兰怀里送。
又叮咛道:“以后身子不舒坦要及时服药,可千万不能忍着拖着,尤其是孩子体弱更耽误不得,小病拖成大病之时,你就后悔莫及了。”
“可是这……太多了,我怎么好意思收下呢?”盘吉兰怀里抱着一捧各色各样的药,满脸难为情。
宋葳蕤冷脸逗她:“有啥不好意思的,又不是白给你的。”
“啊?”盘吉兰嘴唇嗫嚅,支支吾吾道:“那你……多宽限我一些时日,我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银钱还你。”
看着小兰满脸绯色,宋葳蕤扑哧笑了:“不如你帮我卖东西吧,就当抵药钱了。”
盘吉兰一听,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她手里着实没钱偿还,可又不想总欠人情,也就有把力气,可以出力抵债。
“你要我卖什么东西?”盘吉兰问道。
“箬叶糯米籺,还有一些其他的吃食,等我做好了,你挑着担子去卖。”
“可我……没做过买卖,我不会啊。”盘吉兰一听要挑担子走街窜巷叫卖,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小兰,没有人天生就会做买卖,都是后天磨炼的。”宋葳蕤定定地看着她,劝道:“你不妨先试试看,如若卖得好,可以从我这里拿货,稍微涨价一两文转手卖出去,赚个差价。”
“你不是做不到,只是不敢迈出第一步。”宋葳蕤把一个箬叶糯米籺和四枚铜钱一并放到盘吉兰手里,“你看,这小小的一个糯米籺我能卖到四文,一天可以卖一百多个。我之前兜里也就几个铜板,摆摊卖吃食一天可以赚很多铜板。”
“你累死累活地操持农活,最后卖粮食卖禽畜的钱分文进不到你的兜里,连闺女病了都拿不出救命的银钱,这一眼望到头的日子有啥盼头?”
最后,宋葳蕤把那四枚铜钱塞进盘吉兰的腰带里,笑道:“你真该感受一下自己兜里有银钱有底气的滋味。”
听了这连番洗脑劝说后,盘吉兰的心在胸腔里突突直跳,既忐忑紧张,又激动雀跃,心里隐隐萌发出一种叫欲望的嫩芽,渐渐的,越长越大。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角,又伸手触摸腰间的铜板,冷冷的,硬硬的,她晓得那东西叫钱,能让人过上好日子的钱,那无比真实的触感让她突然生出一股勇气,觉得自己可以试一试,也许搏一搏,腰间塞得就不止四个铜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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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接连闷热多天的栗山县忽地变了天。
狂风卷着尘土横冲直撞,吹得高树枝梢左右扭摆,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
“变天了,变天了,终于变了……”
下流村的农人们纷纷跑到屋外仰天欢呼,男女老少脸上都带着喜意,期盼已久的第一场秋雨就要来了。
趁着雨点子还没落下,家家户户忙着把晾在屋外的东西往家里拾掇。
梁家院里,葛氏和三个儿媳也忙着进进出出。
因着近来艳阳高照,梁家院里晒了不少马玲菜干、豇豆干那些,眼瞅着变天了,几个妇人把那些干货一股脑往筲箕里扒拉,再一趟一趟运回禾仓。
才将最后一点干菜运进禾仓,豆大的雨滴砸下来,雨下得又急又猛,地上很快润湿了。
葛氏扯着嗓子喊:“地上滑,老大家的快回屋呆着去。”
又支使覃文淑和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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