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排队进城的人很多,排到宋葳蕤和覃文淑时,二嫂麻溜地将过所递给门军,又奉上两枚铜钱交门税。
守门士兵登记着过所上的信息,抬头打量二人。
宋葳蕤心中莫名有些忐忑,她从前只进出过龙平县,不知为何,总觉得栗山县城门管制比龙平县严密许多。
守门士兵盘问:“你们进城做什么?”
“进城卖货。”覃文淑将背篓取下,掀开蒙在上面的布,答道:“都是些山里采的野蕈和果子。”
守门士兵在两人的背篓里仔细翻查,顺手拣了个果子,在衣衫上擦两下就送到嘴边啃了一口,交代她们:“闭门前会响鼓,要按时出城门,记住了吗?”
“记住了。”宋葳蕤和覃文淑异口同声答道。
守门士兵手一挥:“进去吧。”
听到放行后,宋葳蕤悬着的心慢慢放下,和覃文淑相视一眼,闷头跟着二嫂进了城。
“二嫂,你们栗山县查得真严,方才我这心一直悬着,怕那位兵爷不让进。”宋葳蕤轻拍着心口,回头望一眼城门口,排着的队伍更长了。
“我以前进出没有这么严。”覃文淑看着门口那弯曲延伸的队伍,心中不禁疑惑:“这个时辰竟然还有这么多人进城,不合常理。”
覃文淑催促道:“咱们赶紧把货卖了,早些回去,免得节外生枝。”
妯娌二人闲逛的心思已然全无,匆匆赶到老主顾南桥果子行卖货。
刚到门口,屋里一个一身素服的婆子正往外走,那婆子低头将装满香药果子的布囊缠在腰间,宋葳蕤看着迎面撞来的身影,急速侧身闪避。
那素裳婆子被门坎绊了脚,摔得趴在地上,宋葳蕤后退躲避时一脚踩空,跌坐在地,背篓的蕈干散落一地。
覃文淑赶紧蹲下身子去扶宋葳蕤,担忧地问她:“没事吧?可有哪里受伤?”
宋葳蕤感觉臀腿肌肉在震颤,倒不怎么疼,主要是又麻又胀。怕二嫂担心,她暗自咬咬牙,面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道:“不碍事。”
“不碍事?”素裳婆子踉踉跄跄起身,放声道:“你不碍事,我可摔惨了,你走路不长眼睛吗?看你把我撞的。”
素裳婆子把手臂举到宋葳蕤面前,小臂沾满了灰渍,胳膊肘蹭破了皮,露出猩红的血肉。
宋葳蕤都气笑了,好个恶人先告状,她坐在地上仰视那婆子,气势丝毫不弱。
“这位……婆婆,是你方才没看路被门坎跘倒,还连累了我,怎么怪起我来了?”
“婆婆?”素裳婆子气得跳脚,怒斥道:“老娘今年三十有八,街坊邻居见我费巧嘴都是叫一声费婶子,你叫我婆婆?怪不得你走路不带眼,敢情你是瞎啊。”
“你这不好着呢,能说能叫还能跳。”宋葳蕤竭力平复喘息,心平气和地说:“你看看我,被你一撞,半天爬不起来。”
街边有好热闹的行人驻足围观,间或议论几句:
“哎呦,你看那婆子膀大腰圆的,丫头这小身板哪经得住她撞啊。”
“就是啊,撞了人也不带人去治伤,反而倒打一耙,这婆娘也是个黑心肝的。”
“呸!说谁黑心肝呢?”费巧嘴一听围观人群谴责她,更是气急败坏,对围观者喊道:“关你们屁事啊,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费巧嘴怒极了,原本想跟这丫头要些补偿的,没想到先被这臭丫头将了一军。
费巧嘴眼珠骨碌转着,她这种猴精的人岂能被个小丫头讹上,她扯着破锣嗓子大叫:“她是装的,你们别被这丫头骗了,她一个小丫头摔一下又能怎么样?我这把年纪摔一跤骨头可就散架啰。”
“你胡说八道!凭什么说我家妹子是装的?”覃文淑气得要去推搡费巧嘴,却被她灵活地避开。
覃文淑嗤笑道:“你一把年纪了,摔一跤还身形灵活,你这老腿老腰挺结实的嘛。”
费巧嘴唇一掀,白眼翻上天,肥硕的身躯顶开覃文淑。她绕着围观人群走一圈,非要让人家挨个看一遍她胳膊上的伤。
“来来来,都来瞅瞅我这胳膊,被她撞得血丝糊拉的。”费巧嘴看着坐在地上的宋葳蕤,挑衅地扬了扬下巴,问道:“你伤哪了?露出来给大伙瞧瞧啊。”
宋葳蕤一时无语,费巧嘴这个无赖,明知她伤在暗处故意逼她,总不能当街袒臀露股让人看伤吧。
费巧嘴见宋葳蕤不肯露出伤处,一切皆在她意料之中,想跟老娘斗,你个小瓜纽子还嫩着呢。
费巧嘴指着宋葳蕤,“她身上没伤还非要装,大伙都给我评评理,我这伤该不该她负责?”
说着还捶捶胸口,身子缓缓滑落,跪坐在地上以手掩面,哼哼唧唧地挤出两滴眼泪。
围观的那些墙头草立刻转了话锋,纷纷为费巧嘴抱不平:
“她手臂上还淌着血呢,多可怜啊。”
“姑娘啊,你看她一身素裳,估计是个新寡,这年头寡妇不容易啊,你既然没伤着,赶紧起来带她去治伤。”
“……”
人群中一阵七嘴八舌过后,费巧嘴心里越发得意,对宋葳蕤道:“死丫头别装了,还想讹我?赶紧麻溜地爬起来,赔些银钱给我养伤。”
费巧嘴三两句话就暴露了真实目的,原来是想讹诈银钱,宋葳蕤看着费巧嘴得意的嘴脸,不禁觉得好笑。
看清了费巧嘴的嘴脸,明摆着想要讹钱,覃文淑气得咬牙切齿,低声骂了一句:“泼皮无赖!”
覃文淑怕这婆子有同伙,担心闹起来她们妯娌二人会吃亏,所以不想纠缠下去。
本着破财消灾的念头,她掏出钱袋,将铜钱倒在手心点了点,视线轻藐扫过费巧嘴:“我这儿有十八文,拿了钱赶紧走吧。”
费巧嘴登时就不乐意了,“十八文?你打发叫花子呢?”
费巧嘴没皮没脸地往地上一躺,甩手蹬脚,大声哭闹:“个天杀的哎,你年纪轻轻的欺负我一个寡妇,都给我撞出血了,疼死了,给十几个铜钱就想打发我?”
宋葳蕤看着面前撒泼打滚的费巧嘴,不由地蹙了蹙眉,语气却平静淡然:“那你说说看,你要多少?”
费巧嘴变脸似的止住哭闹,一骨碌爬起来,盘腿坐在宋葳蕤对面,盘算片刻开口道:“我这伤要请郎中要吃药,还要每日一只鸡补养。”
她倾身凑近宋葳蕤,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道:“少说也得这个数。”
“一百文?”覃文淑大吃一惊。
费巧嘴白了覃文淑一眼,咂嘴道:“一贯!”
不少围观者张嘴瞪眼,止不住惊愕,一贯钱够山里人吃半年了,费巧嘴真敢狮子大开口,贪婪的嘴脸顿时曝露出来。
宋葳蕤盯着费巧嘴竖着的指头,忽然扑哧一笑,“一贯?你配吗?”
“啧!你这么大人不会说话?尽说些尖酸刻薄的言语。”费巧嘴怒目圆睁,说话时唾沫星子飞溅。
宋葳蕤两手撑在身侧,使力将身子抬起,稍稍往后挪了挪,淡漠回应:“我年岁小,没见过世面,不大会说好听的话。有的人啊,三十八了照样不会说话。”
宋葳蕤平复心绪,笑道:“这样吧,咱们都去医馆看伤,我付你的诊金药钱,你付我的。”
费巧嘴的伤看着唬人,其实只是些皮外伤,宋葳蕤的伤是否严重,费巧嘴心里也没底。再者,诊费药钱是交给医馆的,落不到费巧嘴手里。
是以费巧嘴死活不肯去医馆,只一个劲哭闹,非要从宋葳蕤手里讹诈些钱财。
一想到自己还欠着债呢,现下又被费巧嘴讹钱,宋葳蕤更觉着脑瓜嗡嗡疼。
她被费巧嘴磨尽了耐心,没完没了了是吧,那可是一贯钱啊,她上哪去弄来?
宋葳蕤心一横,豁出去了。
她突然眼一翻,整个人歪倒在地,急速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四肢抽搐起来。
看热闹的人被这突发变故吓得纷纷后退。
“怎……怎么了?”费巧嘴吓蒙了,说话声音变得轻飘,抖着手按了按钱袋,心里一阵发寒。
覃文淑眼泪都吓出来了,惊慌失措地将宋葳蕤抱在怀里,一个劲地拍打她脸颊,呜咽道:“你怎么了?可别吓我呀,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回去怎么交待啊?”
“跟我无关啊。”费巧嘴慌乱爬到人群里,拽着人家的衣袍下摆,拼命解释:“大哥,大姐,你们看见了,我,我没动她啊,她……她突然就厥过去了。”
覃文淑紧紧握着宋葳蕤的手,察觉到掌心被轻轻搔刮一下,隐蔽的动作无人注意。她表情稍稍一滞,刹那间就缓过神来,扯着嗓门放声大哭。
“我家妹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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