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气晴和，空中没有一丝云白，目之所及皆是一片澄碧。
已是早上十点左右，兴了开车沿着昨晚回来的路去接陈择。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洒进车厢，照在副驾驶座的那盆铃兰上，一路小“铃铛”们都不断随着车身摆动熠熠发亮。
昨晚的尴尬局面最终以兴了的装聋作哑草草收场，双方皆当无事发生。
但风过留声，雁过留痕。这便在两人心中打开了一点缝隙，至于应该如何填补，他们都好像没有应对之策。
所以这会儿兴了还在心里一遍遍排演着一会儿应该如何面对陈择。
陈择站在马路边，一身宽大的黑色羽绒服刚罩住大腿上部，两只袖管都鼓鼓的，是刚拆了手臂吊带的样子。
兴了把车在他面前停下，他打开车门将副驾驶座上的铃兰抱进怀里坐了进来，和昨晚一样，只不过这次他身心很轻松。
虽然内心排演了很多遍，但当真正见面之后，两人还是像从前一样，相视一笑，互相道了早安。
“你的手没问题了吗？”
兴了扫了一眼陈择的手，关切地问了一声。
陈择听到后旋即抬起左手转了转，像是给兴了展示自己已经无碍：“没事了，本来就是轻度骨裂，刚去医院看了，医生都说可以不用吊着了，”他笑得十分和煦，“只是暂时还不能用力，得再养几天吧。”
“那就好。”兴了点了点头，然后看了右边一眼，两人相视一笑，“你今天不用上班真的可以吗？”
“我调休到今天了，好久都没有放过假了。”
“警察还真是辛苦。”
“没办法，要是人人都遵纪守法就好了。”
听此，兴了内疚得抿了抿嘴，一脸愧色。说到底，最近几桩大案基本都是因为自己。
陈择抱着花看了又看，想起什么似的：“这花不剪掉就这样连盆给他吗？”
“对，他不喜欢剪下来的花，所以他家以前卖花都是带盆出售。”
说到这里，兴了幸福地笑了笑，似乎是想起以前与莫益、莫爷爷在一起的快乐日子。
陈择盯着对方嘴角的笑意，愣了许久，然后才说：“原来他家也是卖花的啊！”
“嗯？我还以为给你讲过呢！昨晚你去的那个花店就是他家的！”兴了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开始絮絮讲了起来，“小时候路过他家花店，看上了门口摆的一盆马蹄莲，没钱买，就呆呆盯着不肯走。”说到这里，她笑着摇了摇头，像是回忆起囧事一样。
陈择也跟着笑了起来，嘴角翘起的弧度很柔和。他没有答话，等着对方继续讲。
“然后莫爷爷就出来了，就是莫益的爷爷。”兴了强调了一下，然后又补充道，“今天去看的朋友就叫莫益。”
未等陈择回应，兴了又继续说起来：“莫爷爷看我可怜巴巴的，就把那盆马蹄莲送给了我。我不好意思白拿，后面就经常去他家帮忙，一来二去，就处熟了。”
说到这里，兴了停住了，脸上的笑也开始冷了下来。她反复涌动着喉部，像是给后面要说的话发力，但车厢里半天都沉寂着。
往日的快乐和今天的末日对比着。那时候虽然父母已经离世，但哥哥、姐姐、弟弟、莫爷爷和莫益都在身边，她每日还幸福着，还能真正笑着。
察觉到兴了情绪的变动，陈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
“人死不能复生。”
阳光依然充盈着整个车厢，陈择怀里的铃兰也依然在跃动着，好像能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沉静的气氛被打破，兴了随即也变了神色，附和了一声“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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