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对照妖镜有点垂涎,不过理智告诉我,我该走了。
酒楼已非久留之地,此时正该另寻去处。
临去前,我抬眸扫过云头。目光所及,那几个凑得近的修士神色一凛,或退半步,或移开视线,姿态各异,却皆明明白白透出一个意思——不欲此刻与我为敌。
善。
“打得一拳开”之效初显,至少眼下,这群观望者不会贸然插手,为我等遁走争得了时机。
我返回酒楼,红衣显目是不能穿了,脱下这身,换了从村子里带来布衫,将那捡来的葫芦碎片被我妥善收好。此物灵光未泯,或堪后用。
酒楼老板早已候在一旁,面色虽仍发白,手脚却麻利,速将一串贝币递过。这小老头目光复杂,敬畏中掺着决断,压低声线道:“仙长,日后若需传递消息或寻个暂栖之处,可至城南‘济世堂’,寻一刘姓掌柜。”
我略一颔首,一行人收拾齐整,这就准备从后门溜了。
姜尚这时从二楼下来,看见我们几人打算马上就走,咬牙追了出来,说要和我一起。
我大感惊讶,苏粱见状,婉言相劝:“姜公子,前路凶吉未卜,你何苦……”
姜尚却自有主意,他道:“今日一见才知晓姑娘是有本事的,我虽属意玉虚宫,但与姑娘已成君子之交,断没有拿人钱财便弃之不管的缘故。”
他抱臂向我施一礼,诚恳道:“那门外几人不曾认得我,若姑娘信得过我,不如与我一同去投友人,他为人豪气,如今已有家业,愿意接济我一二。”
青玄肩胛伤处已裹好,闻言投去一瞥,疑色未消:“我怎知你不会前脚稳住我等,后脚便向玉虚宫报信?”
姜尚挺直脊梁,正色道:“我姜子牙虽非人物,亦知恩图报。若行此背信之事,事发时定然不能从二位手中留下命来,玉虚宫虽然行事有偏颇之处,斗法起来毫无顾忌,但我也并非没有自保之法。”
“几位,尽可放心,我做事自有分寸。”
此言不卑不亢,既陈利害,亦显考量。青玄遂看我,以目询意。
姜尚此人,不论现下相处,还是历史记载都以仁德忠厚见称,此刻选择,亦是在情理之中。
“可。”我点头,“便有劳子牙引路。”
姜尚展颜一笑,背好书篓,从偏僻小巷东奔西躲,沿着院门一户户数过去,等到数到第九十八户时,我们一行来到这户人家外面的柴火棚处,略略移开,便见柴垛下有一活板暗门。
“便是此处。”姜尚低语。
我不由惊奇几分,左右探看。
等顺着暗门下去,竟是一条狭长地道,直通城外,姜尚熟门熟路地下来,点燃墙壁上的火把,走在前方领路。
我道:“姜尚,这密道你怎么跟回自己家似的。”
姜尚摸了摸鼻尖,讪笑道“昔年随母暂居朝歌,有几个长辈叔伯,被商王叫去修建祖陵,这活废人,我叔伯干活归干活,断不愿意作为人牲献于殷家先祖,所以便修此密道,携全族出逃。”
“出逃时我年纪尚幼,没想到十多年过去,这密道竟大体完好,只是更加潮湿破败了些。刚来朝歌我便在此暂居,姑娘身怀本领,不该同我一般居于陋室,故此我们走这密道出城,避开城门盘查,好去投我义兄宋异人。”
沿着密道拐弯直走,绕行七八里总算到了地方,姜子牙从岩壁一侧取过木梯,那梯子也是初具雏形,有点像现代藏区使用的木梯,在一根结实树干上劈凿出数个横亘,错落往上,姜尚侧身上行,左右脚交错往上。
等到来到上方出口处,他便拿起手中的木杖向上顶起遮盖,视野中挤满了葱茏绿意,四周静谧无人。
观望片刻后,姜尚率先爬出,确认周围风平浪静,这才按之前所说,示意我们上来。
又走出十几里,来到了朝歌城外的一处庄子,农田齐整兼有牛羊猪马,一应俱全。
待我细细看去,甚至还有腌制果脯和制作酒曲的作坊,在这个年代可谓是少有的富庶之地。
姜尚的神情松快不少,指着一户窗临溪水,绿柳环墙的人家道:“就是那处了”
青梅自院落墙头探出枝梢,点点细嫩花苞已缀上枝头。虽无豪门大户的气派,却见屋瓦齐整,草木欣荣,菜畦青翠。
院中隐约可闻仆役走动的声响,正如姜尚所言,是家底殷实的人家。
苏梁见此有些奇道:“既然有富友在城,为何不早登门户,偏要住于客栈无钱粮后被赶呢,岂不是让自己颜面受累。”
姜尚闻言干咳了两声,转去藤萝遮蔽处不显眼后门,一边轻敲一边难为情地解释道:“说来惭愧,少时我与异人因志向不同大吵一架。他骂我不务正业,终日寻求那虚无缥缈的仙道,不求实在,断言我必有后悔的一日。我那时年轻气盛,也斥他‘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不懂我之追求。两人不欢而散,一别多年,联系甚少。”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后来,他知我寻仙问道,家财散尽,曾托人带信,说我若将来落魄,可来朝歌寻他。异人能在天子脚下置办下偌大家业,想来已是发迹了。只是……当年我曾放言‘嗟来之食,岂可受乎’,如今却要自食其言,实在是……唉,只能安慰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罢。”
他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细若蚊呐,倘我是个凡人此时也是听不清他在讲什么。
可我又不是,我听得很明白,转而想了想当时的情景。
那很尴尬了朋友。
自打嘴巴,公开处刑。
不过,看情形他们的交情并没有坏到要对方跌落泥潭的地步,这人若不关心姜尚生活倒也不必惺惺作态,直接辱骂便是。
照他所说的言行过往,宋异人这会儿正是富贵还乡,锦衣夜行的时候。
断没有什么能比损友的失败,带来更加甘美的成功滋味。
所以,他答应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
姜尚话音刚落,那后门“吱呀”一声便从里面打开了,仿佛主人早已等候多时。
门内站着一青年,约二十七八年纪,生得剑眉星目,比姜尚更显沉稳干练,一身锦缎常服,用料考究却不张扬。他嘴角微勾,头稍稍歪着,用一种似笑非笑、带着几分戏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姜尚。
“算着日子,道你姜子牙还能再硬气几天,怎么,这就撑不住了?”
来人开口,声音清朗,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我好心遣人去接你,你倒好,转头就去了望月楼逍遥快活?可以啊,都有钱吃酒了,还来找我干嘛?”
姜尚见了来人,表情微妙:“异人,你怎会亲自来开门。”
听他一番夹枪带棒,姜尚下意识地抬袖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暗道:又来了,又来了,这熟悉的味道,从小他俩就容易吵起来,三句话不到便能点燃战火,这副惹人嫌的利嘴,几十年如一日。
可现在形势比人强,他不得不捏着鼻子认怂。
宋异人这嘴到底是怎么把生意做起来的,还成了家里那块儿数一数二的老财。
等姜尚目光触及马厩,顿时双眼瞪大。
只见几匹颇有神异的马,正在槽前打着响鼻,毛色如缎,在日光下泛着金子般的光泽。
姜尚的眼眶不受控制的抽抽,连鼻子都隐隐发酸起来。
他竟连马车都备下了!他才多大,他一个人骑得明白吗?
那几匹良驹分明是千金难求的西域骏马!
富成这样,还窝庄子里干嘛!
可恼的富贵闲人!
姜尚心中大叹,面上却笑成一朵菊花,俯首帖耳道:“贤兄~~~,这都是误会,是我身旁这位朋友做东请的,这不巧了么,不是朋友不聚头。好哥哥,你我相交多年,今日是愚弟唐突上门,让我进来讨杯茶水罢。”
我被姜尚的快速滑跪和甜腻声线一激,从未想过铁骨铮铮姜子牙对他的好友宋异人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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