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秦轩站起身,揉了揉手臂关节,对景长与道:“走吧,殿下。”
“不行。”霍云明益坚反绝道。
秦轩望着霍云明,眼角处仍存一抹模棱海棠血,他神色不变,道:“他留下会死,蓟州既是欲望殿下的封地,理应由钰王殿下亲手接持,总被君家管着叫什么事?”
霍云明又抽出一张白宣纸,提笔写下了暯、骁、钰三字。
暯字旁分列的便是君,霍。
骁字旁则是时,唐。
钰字旁却是什么都没有,如雪覆阶檐似的空白一片。
霍云明道:“暯王替秦公子说了一句话,不论是何居心,今日大殿之上,人人听之入耳。只要骁王借机将这句话定为包庇奸佞贼人,再附与唐衍左之,便为罪责,骁王无理会放过这个机会。”
秦轩垂眸,撸起袖子,蹲下身仔细琢磨着这一纸局谋。
骁逐暯,君茹兰在人前对他下了生杀大令,暯王殿上糊言,她便是插不了手了。
他道:“但这和钰王殿下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霍云明望向珠水湿了发丝,满是镇定的景长与,道:“骁王要对付暯王,难道就会放过长与了吗?陛下要长与做接洽平衡的板子,如今天平已经偏向骁王,自然就需要长与去调节平衡了。”
朝局需要稳定,盛孝帝昏厥,君茹兰独掌大权,看似暯王母族得了势,可这天下到底还是姓景的,不想遭万世臭骂,君家这个时候更得夹着尾巴办事儿,暯王一事,君茹兰插不得手寻不得私。
包庇逆贼一事,可大可小,看谁来用,若是骁王,必会往大了做。
一条尾巴,却也连着皮带着肉,疼啊。
暯王为有将罪名全加在景长与这个替罪羊的头上,方可在逆境中寻得一线生机。
如今陛下尚未决储,朝局便不可破,平衡便不可偏,暯王便不能倒!
景长与走了,便为逆贼!暯王只需全力围剿,便成功,功过相抵,也无人敢再说什么。
景长与留下,主动担了这罪名,却也坐稳了二王角逐的契点,经此一役,景长与的“作用”便体现出来了,君茹兰会留下他的,陛下同样也会留下他!
这罪名,景长与担也得担,不担也得担!
景长与抬眸,波澜不惊,道:“我离开,暯王稍逊,我留,罪名我担,却可活。”
“不止如此。”霍云明道:“谁都知道长与是被逼无奈,虽为跳板却可藏锋敛势,吃下去的是哑巴亏,放出来的却是混沌天地。”
秦轩在一旁听着,不是拍手称赞。
语炘骨说五族厉害,闽都里的恶鬼又擅以棋局步弄人心。城外、殿内,秦轩所见,皆为人心泥沼恶毒。
食人魔物也懂算计权术吗?
今日他见识到了霍云明的厉害所在,就连这个看似一无是处只懂凭人脸色做声的景长与,也是计策在心,那五族之余呢?
他一身功夫,若无权术谋者傍身,恐是真的会被这座城里的弑杀兽禽分尸吞噬!
他道:“无血封喉,霍云明,你果真厉害。”
霍云明断水抽刀般轻笑,道:“秦公子说笑了,我家祠堂有一暗道,通往城外驿点,我让孜影带秦公子去。”
“这般信我?”秦轩满脸谨慎,道:“就不怕我转头就把你和殿下的密谋告发?”
景长与垂着眸,神色一凝。
霍云明依旧笑着,眼底却是多了分胁迫之色,他道:“且不说长与毫无权势,我辅佐他,他人信是不信,但就一点,秦公子若是说出去,那我自会立即将秦公子将来的行迹告知天下。”
“另外还有一点。”霍云明又道:“前些年霍家送去的那批物资,也是走的这条路,秦公子想一锅端了,那就端了吧,霍家豪门贵胄,怎样都可以。”
霎时,眼呼吸在空气间滞停许久,无声的沉默最为致命,一条绳上的蚂蚱,远比所谓的将帅之情更为可靠。
那批物资……
解的何止是燃眉之急?
秦轩不多他想,立刻道:“劳烦霍大人,房檐上那俩哪个都行,随便唤一个,带个路。”
“好说。”
闻言,两个“梁上君子”后脊一凉。
孜影挑着一侧眉,望着蒋熙无声道:你去?
蒋熙扒在瓦砖上,斜眼横扫孜影,伸出一只手猛地掐住孜影的大腿根,无声回应:你去!
孜影疼的面色狰狞,跟青面獠牙的修罗似的,他立刻哆嗦着拽住蒋熙掐着他的手,不住的点头:我去我去!
***
秦轩走后,霍云明便与景长与坐上了回里堂的马车。
车内檀香正浓,景长与围在其间,心头悸动难抗,他猛地反应过来:“这马车,是先生的?”
霍云明如春风化雪般笑道:“不是我的,闽都马行租的。”
租的?为何要租马车?
什么时候租的?
为何霍云明租的马车回出现在里堂附近?
景长与强行压抑着心底和眼里无底的不灭业火,微抖道:“先生离开时,要我安分守己,我尽力了。”
“安分守己?”霍云明微讶,道:“我何时对长与说过这等话?”
霍云明回想起自己立刻里堂的那日。
风雨积着过了阶,鞋袜被层层水泊浸湿,撑着伞,却还是被风吹着的雨沾了衣衫,寒风呼呼的,打在身上,又疼又冷。
他就站在里堂门外,对着里头的景长与道:“长与殿下,山高水远,或许攀岩难登,好在行路不远,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很快就过去了,长与殿下不必与人争搏什么,里堂虽凄了些,却也胜在安稳,好些歇息,若遇灾祸,安身第一。”
景长与立在房檐下,额角青丝同样沾染了雨水,湿漉漉的,水渍划过脸颊,落在地上,放开点点墨花。
他的眼像是阳春白雪,淡淡轻轻的,风吹便散,风停又聚。
他道:“多谢先生教诲,长与铭记于心,愿先生所求如愿,亦可名垂青史。”
……
霍云明回过神来,诧道:“所以,你以为我说的那番话,是要你安分守己?”
景长与擦去眼角水渍,道:“是。”
霍云明心底生了鼓无名火,风起燎原,他竟是气的笑了出来,道:“我那是让你别和他们硬刚,里堂没有外人,不会平生事端。”
“先生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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