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找到施俞初的时候,此刻他在公园里荡秋千,独自扬起双腿,再落下。
施俞初很喜欢荡秋千时的漂亮弧线和规律的来回,他总能从中找到自己的一片安宁,好像思绪不再为任何琐事牵绕。
这是一种平静圆融的快乐。
他抬起头,苍白的嘴唇被牙齿咬出一丝血红,什么也没说,从秋千上下来,走到他们身旁。
公园里扑蝴蝶的声音起此彼伏,时不时掺着几分蛙鸣,不知不觉中,蝉滋滋的叫声逼仄了夏天,它也逐渐失去生命力,叫倦了。
原来夏天快结束了。
为什么近乎所有人乐此不疲地把青春和夏天挂钩。隐喻近乎等于一个谜团。概念唤不醒你,但生命体验能。
施俞初和他们一起穿过树荫,奔赴未知的未来。
前方昏暗,浓黑地似要吞噬一切。
姜乐榆收回自己的眼神,丢下铲子,踏脚踩实了土,此刻周围阴森森,深处有几道狼嘶鸣的叫声,把云雾都叫毛了。
她瘫坐在地上,一直支撑她的任务不费吹飞之力完成后,内心空落落一片。
她既不能回去,又无法被这个世界同化。
她像幽灵游离于这个世界。她还是不明白,逃逸在宇宙里的意识可以捕捉吗。为什么她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做不了。
窸窸窣窣地,一群蓄势待发的饿狼从森林里钻出来,围着篝火,虎视眈眈看着她。
它们在原地走了片刻,火光映衬在他们光滑的皮毛上,眼睛浑浊但充满野性,獠牙轻启,哼哧的声音是开胃前的准备。
姜乐榆笑了声,撑开双手。
饿狼扑到她身上。
她没有反抗,任由自己倒在地上,静静凝视碎成毫无规律状的天空,对称的两个月亮像水月镜花。
现在,我也和你一样大了,对吧。
她闭上眼睛。
她睁开眼睛,定神看向笼罩自己的阴影。
“宋翡,去巴别塔一趟。”丁泽平静地俯视她。
“原来你还没死呢。”宋翡扭扭身子,她太累了,和队伍集结在一起后早早歇下,一晃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这个队伍有隐隐以她为首的意思。可她觉得自己天性不适合当领导,反而更适合当个幕后军师。
好吧。如果他们推崇她身上力量感和灵活性并存的话,那她确实没什么好推辞的。
“这是沙之书的旨意。”
宋翡起身,发麻的双腿差点没站住,撞见对面剔透鎏金,漂亮如玻璃珠般的瞳孔。
“你换义眼了?”
丁泽“嗯”了一声:“不过叶嘉川不打算换。”
宋翡一阵恶心直冲喉口:“不提他是会死吗。”
丁泽发愣:“你们这么突然。”
他没多探究什么,点头示意宋翡跟着他,宋翡回头和另一个人说了几句,随后脱离队伍,周围的人只是诧异了会,没有表达任何意见。
他们再次来到镜像交接的地方。天空翻转,透露里面的混沌,他们一同跳了进去。
里面是不夜城了。
“闭眼。”
宋翡听话地闭上眼睛,经历一场漫长眩晕过后,她才感受到一丝平稳。
映入眼帘的是极为震撼的一幕,塔直入云霄,乳白色的建筑块带着历史旧韵的昏黄,一层层精密交叠,中央的最上方却塌陷坠落,却无法让人生起任何玷污的意思。
这是最纯粹的美,矗立于历史多年的余韵和人民智慧和劳动结晶的象征物。
“知道巴别塔的典故吗?”宋翡主动问身边人。
丁泽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光屏符号,若有所思地摇摇头,显得有几分落寞。
“在极为古老的《圣经·旧约·创世纪》里头记载。”
“在希伯来语里,巴别有变乱的意思。当初古巴比伦人想要通天,被神惩罚拥有不同的语言,让他们从内部瓦解,彼此不理解彼此。”
丁泽安静听完,回答:“很有魄力的悲剧。”
“悲剧吗,”宋翡看着眼前雾蒙蒙的建筑,笑道,“悲剧这个词天生带有审美估值的烙印,可那如果真是一段历史呢。”
“神不存在。”
“行吧,”宋翡摇摇头,往前迈开步子,“不是说要走吗。”
“宋翡,你知道你进去意味着什么吗。”丁泽没有动,认真地盯着她决绝的背影。
“知道。”
过了很久,也许没那么久,丁泽跑上前来,突然拽住她的手往外跑。
“这个普罗米修斯不应该由你来当。”
他使劲拽住她的手腕,在她错愕眸子的注视下,将她甩了出去。
宋翡的身体好像穿过一道屏障,彻底坠落。
她想不明白,丁泽为什么突然选择这么做。
眼前一片昏暗,似是随时将她吞噬。
“我似乎能从这片昏暗里看到一切。”
男人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朝他们摆摆手,虽然他有些苍老,却不显颓废,给人一股安定祥和的感觉。
“前辈……您。”白华溪蹲下身,手指轻轻点在男人裤子上,不知如何开口。
“没关系,”他笑,“千言还好吗。”
白华溪并没有那么了解未来世界,唯有沉默应对。
男人叹气:“说到底是我对不起她,还有听章,听章从小就没见过爸爸。”
白华溪把讶异吞回肚子,他向来不是爱腹诽别人生活的那一类人,前辈当初为逃离联邦残害,带着伊布西隆最后的核心资料离开,来到这么个未知的时空,和其他人生儿育女。
“你们说阿莱夫的自毁装置?”
“叶怀风当初助推我离开了没错,”他思考了片刻,皱起的眉头迟迟未松开,“我连他有没有给我都不知道,更别提在哪了。”
“爸。”周延松在角落里弱弱地喊了声,端了盘水果进来,放在桌子上,犹豫了一会。
男人摆了摆胳膊,示意他可以留下。
周延松找了个地方坐下。
“用心找,以人的有限躯体可能无法看见。”
白华溪愣了一会。
原来他来到这,也是被算计好的吗。叶嘉川到底知道什么,又是如何配合一代代前辈留下的残局,剑走偏锋地打开了一个谁都想象不到的走向。
说到底,他理解他,没有人会怨恨另一个自己,不过是意识又要流浪在宇宙里罢了。
“我去吧,”白华溪起身,凝视眼前的人,“麻烦尽快,那里不能再拖了。”
宋间衡压下他肩膀:“我来。”
施俞初:“我来。”
“我来,用不着你,”宋间衡眼里讳莫如深,“你本来就是外来者,不是说我们才是主角吗。”
施俞初默然:“你是她哥哥。”
他继续看向白华溪:“你是她在意的人。”
“只有我去才比较合适。”
一个好端端的计划,怎么从内部分歧开始瓦解了。
周延松手抚额头,不知道怎么评价。
白华溪:“只能我来。因为我是被命运钦点的那个献祭者。”
“现在就去做,不论什么代价。”
叶嘉川话音刚落,对面的人冷下脸,脖子上青筋暴起,看他的眸子里带着决绝与失望:“叶嘉川,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叶嘉川抿唇,什么都没辩解:“我有自己的打算。”
“既然这样吗,也好。”丁泽自嘲地笑,叶嘉川还没意识到子弹上膛的声音,他的手指下意识动了动,眼前被血红晕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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