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清的笑容僵在脸上,当即就要转身避开,不料宁以卿动作更快,一个箭步拦在他面前,毫不客气地指着他的鼻子又喊了一声:
“张狗剩!”
这下他想装没听见都不行了,在众多弟子诧异的目光中,他只得强撑着笑脸,示意众人先回客栈。
待人群散尽,他转过身时脸上已不见半分笑意,眼神阴鸷地盯着宁以卿。
“宁以卿,别以为赢了几场比试就能得意忘形,难不成你真以为,单凭一场武林大会就能让宁宗门起死回生?”
张怀清刻意压低的嗓音里透着讥讽:“宁门宗早就落败了,不仅你爹娘的心血会付之一炬,就连你...”
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连带着瞥向慕时渊的眼神都带着轻蔑,“也难逃一劫。”
宁以卿自是不惧,反倒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张怀清身着最新款的锦衣,腰间配着上好的长剑,看得出来他在仙门宗过得相当滋润。
“张狗剩,你还是先操心自己吧,站得越高,小心摔得越惨。”她冷冷回道,“还有...若我没记错,外门弟子未满一年不得参赛,这条规矩你应该很清楚?”
各派弟子转投他派,必须满一年才能参加武林大会,这也是为了维护各宗门间的公平,按时间推算,张怀清投入仙门宗绝对不满一年,宁以卿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才能让武林大会为他破例。
这也是她拦住他的原因。
张怀清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自有门路。”
他说着用手指点了点太阳穴,“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么天真,小时候脑子不灵光,如今更是愚不可及,若我是你,见了我早就绕道走了。”
“看来武林大会的审查也有疏漏。”慕时渊上前一步将宁以卿护在身后,眉头紧蹙。
“哟,这不是慕少主吗?”张怀清嗤笑一声,“失敬失敬,慕家的人脉我自然清楚,不过要想威胁我,还得看您现在够不够这个分量。”
宁以卿闻言蹙眉,这话中有话,看来张狗剩背后的靠山远不止仙门宗这么简单。
慕时渊察觉到宁以卿要上前,反手将她轻轻拽回身侧,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接着抬起头继续说道:“背信弃义之徒,何须旁人动手,自会在江湖中无立足之地。”
“知道的夸慕少主高风亮节,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被这姑娘迷了心窍呢。”张怀清语带嘲讽,“大丈夫本该顶天立地,整天围着个小姑娘转,能有什么出息?”
见慕时渊始终将宁以卿护在身后,他阴冷一笑,故意提高音量:“慕少主这般护着她的模样,倒让我想起几年前您特意跑到宁府想见她的往事,那份深情真是感人至深啊。”
慕时渊咬着牙攥紧了拳头,他当然知道张怀清说的是什么。
张怀清故作回忆,煽风点火,“瞧我这记性,当时我是怎么说的来着?我好像说,宁少主不想见您,还特意嘱咐说...她最讨厌的人就是您了。”
“宁师妹可知道他那段时间来找过你几次?整整五次,可惜啊,这五次你一次都没露面,可让慕少主好等啊。”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看向慕时渊冷笑道:“你真以为宁以卿喜欢你?不过是看中慕家的利用价值!她若对你有心,怎会五次都不见你?慕少主,现在醒悟还来得及!”
宁以卿闻言一怔,不由看向身旁的慕时渊,她之前隐约听说他曾来找过自己,却不知竟有五次之多。
慕时渊胸膛轻轻起伏着,像是极力忍着什么,在张怀清期待的目光中,他终于开口道:“我去找她,是我的心意,至于卿卿愿不愿意见我,是她的自由,就算是我一厢情愿,也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
见慕时渊至今仍这般维护宁以卿,自己半点便宜都讨不到,张怀清的嫉妒终于冲垮了理智,他怒视宁以卿,近乎嘶吼:
“凭什么你就这么好命?生来就是世家千金,宁尚云和辛静姝把你捧在手心,哪怕你大字都不识几个,他们也视若珍宝!”
“小时候不用刻苦练功,就能拥有旁人望尘莫及的天赋,让所有人都对你刮目相看。”
“等他们不在了,你的靠山倒了,现在却又冒出个慕时渊!又有了慕家!凭什么我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争取?宁以卿,你告诉我这是凭什么?”
看着几近癫狂的张怀清,宁以卿的手指无意识地勾住了慕时渊的衣袖,轻轻将他往后拉了拉。
这是她的事情,她要自己面对。
宁以卿平静地注视着他,声音清晰而坚定:“张狗剩,除了爹娘给的出身,我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挣来的,做人要懂得知足,你曾经也有疼你爱你的爹娘,只可惜你不珍惜。”
张怀清脸上尽是讥诮:“你一个黄毛丫头,也配来教训我?他们疼我又如何?不过是两个凡夫俗子,什么也给不了我!”
“他们要真给不了你什么,那你是怎么进的宁门宗,没有当初的他们,又何来今日的你!”宁以卿说得掷地有声,“是你忘恩负义。”
随后她上前一步接着说道:“就因为他们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想你向我赔罪,你不肯,他们便要去仙门宗揭发你,你害怕自己前途被毁,就对他们下了毒手,像你这般狼心狗肺之人,也不配得到任何真情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张怀清脸色煞白。
“他们举报前,曾特地来宁宗门找过我,等我在寻过去的时候,就只见两座孤零零的墓碑,更何况...要想人不知,除恶非己莫为。”
张怀清身形不稳,往后退了几步,脸上的表情终是撑不住了,他癫狂地大笑了几声,“真情?不过是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罢了!”
“宁以卿,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得意几天!我会让你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离你而去,让你众叛亲离,咱们走着瞧!”
“那我倒要看看,究竟谁会先众叛亲离。”宁以卿冷声回应,拉起慕时渊的手就要离开。
望着她决绝的背影,张怀清终于按捺不住,嘶声喊道:“宁以卿,你真以为能赢过我吗?小时候赢不了,现在更别想!实话告诉你,不止慕时渊,当年柳家的人也来找过你。”
他得意地大笑:“那小丫头也被我拦在门外!怎么样,我这招是不是很妙?你们至今都没和好吧?哈哈哈!”
狂风卷着他的话袭入宁以卿的耳中,她脚下一顿,随后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风势猛烈,不仅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更掀翻了墙角的杂物,风隔开了他们的距离,也隐去了墙角细微的动静,自然没人注意到那里有道人影闪过。
宁以卿脚步又急又快,几乎要拽着身后的慕时渊跑起来。
“卿卿,慢些走,已经没事了。”慕时渊被她带得发带都在风中飘摇,可即便这样,他的手仍牢牢握着,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宁以卿这才回过神缓下了脚步,鼻尖也因方才激动的情绪沁出细密的汗珠,侧身说道:“抱歉。”
意识到两人的手还牵着,她这才松开。
感受到掌心温度消失的刹那,慕时渊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早知如此,方才就不该提醒她慢下来。
宁以卿渐渐平复心绪,发现两人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客栈外的花园里。
她顺势在石凳上坐下,蹙眉思索起来:“慕时渊,你觉不觉得这事有蹊跷?”
“嗯。”慕时渊收敛心神,在她身旁坐下,“门规确实明令禁止转宗弟子一年内参赛,这一点你说得没错。”
“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所以这中间必有猫腻。”宁以卿接着说道。
“卿卿,依我看,他就是冲你而来的,而且来势汹汹,所以你务必...”
“务必要杀他个片甲不留!”宁以卿激动地握着拳头。
慕时渊顿了顿:“我是说,你务必要保护好自己,必要的时候可以...”
“可以使用非常规手段!”宁以卿说得更坚定了。
慕时渊深吸一口气:“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依靠...”
“依靠自己的实力!你说得对!我这就去加练!”宁以卿猛地站起来,望着慕时渊的目光也变得坚定起来。
“走,咱们去比武场!”
虽然理解的过程出了些偏差,好在结果与他的本意相去不远,慕时渊望着面前冲他舞着剑的宁以卿叹了口气。
陪她练剑,怎么不算是依靠他呢?
.....
武林大会的比试,从来都不止是拳脚功夫的较量,更要考验各方各面的能耐,这一轮的题目,便是上山采集珍稀药草。
宁以卿掩口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下的黑眼圈,昨夜与慕时渊练剑到太晚,今早难免困倦,她半阖着眼,听着台上郭掌门训话。
“能留到现在的,个个都是人中龙凤!”郭掌门立于高台,声若洪钟,“但武林要的不光是武艺高强的能手,更要机敏过人的人才!”
他抬手指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须弥山险峻,你们须在日落前采得五株蝶羽草,超时或是数量不足者,一律淘汰!”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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