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鸣京华》
江诗婉会心一笑,“感谢你对小女如此坦诚,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说这些话,难道你是为了摆脱叶家的跟踪吗?”
谢司珩像是被看穿了一般,他无奈点点头,“算是吧,也是因为在叶家过得实在太过压抑了,想以这个由头来这里透透气。”
每日按部就班的日子,他过得实在煎熬,那些怨恨像是野草一般在心里疯长。如果再不透透气,他会憋死的,在叶府每当受到了羞辱,他都会把这些怨气转移到无辜的人身上,比如没有关注的婢女,只是事后他都会怨恨自己太过冲动。
*
叶重刚刚从皇城司回到府中,当他从女儿口中得知,他那好女婿去了桃花村。他略微沉思片刻便意识到,他们去那里应该是解决地契,收租的问题去了。
坐在长廊之处的他,望着院子里一片白茫茫的神,手指不由自主敲了起来。
他那双肿眼泡双眸露出了狡黠的目光,“江家之妇,俺老夫再给你添把火。”
“爹,你要做什么?”
“你那好夫婿抱着江家之女跑了,你一点都不担心他们旧情复燃?我的傻闺女。”叶重那沙哑的声音响起,雪白的胡子随着颤抖着,他边说边了下大腿。
叶幼清虽有不满,但她能怎么样呢?自从那次西楼与江家之女相遇后,她就发现他那处处隐忍的夫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那一刻起,她好似抓不住他了。
“爹,女儿能怎么办?他心变野了,想要逐步逃脱我们的控制,我又不能把他勒到裤腰带上。”
她满面愁容,得知这个消息时已经发泄了怒气,把寝室里的古玩字画撕了个精光,那又能怎样。
叶重用力戳了下她的额头,“你啊你,女儿啊,一个男人都栓不住,爹怎么放心把整个叶家交于你呢?”
他缓缓站起身,弯着腰缓缓朝议事厅走去,叶幼清见此急忙搀扶着他。
*
“婉儿姐,不好啦,那些村民不知为何,突然之间又改变主意了,说要找你算账呢?”宝珠终于在山上发现了她的,赶紧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
江诗婉听了她的话,有些纳闷,“什么意思?”
“那些村民重又拿起锄头,陆续上山来找你了。”
谢司珩听到这话,略微沉思了一会儿,“应该是受到外人的挑唆。”
她们三个赶紧往山下走去。
回到村头,只见这些村民个个满脸愤怒,手里挥舞着锄头、镰刀不由分说便朝着他们冲了过来。江诗婉望着这些拼了命,也要冲上前来的老头们,心里一惊,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想了一路也没有理出个头绪,为何他们突然出而反尔。
“江山害惨我们了,要为死去的亲人报仇啊——”只见领头的老头高声呐喊着,边喊边义无反顾带着他们冲了上来。
江诗婉已经无处可躲,虽然被谢司珩护在身后,但是他们手中的“武器”依旧劈头盖脸砸在她的身上。
“乡亲们,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武啊。”谢司珩用手臂挡着他们的进攻,边抵抗边朝着他们大喊。
宝珠也尽力把她护在身下,镰刀、锄头无情砸在他们身上,不管她们如何解释都未能劝阻他们停下来。
现场一片混乱,谢司珩将女主死死护在身下,后背突然被猛的一击,闷哼声瞬间被淹灭在怒骂当中。
“杀了江山的女儿,她是江山之女。”
不知谁喊了一声,更多的怒骂声拳头向着他们飞来,江诗婉的衣裳被撕裂,手臂瞬间布满抓痕。她死死攥住谢司珩衣襟,忍受着这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猛扑上来的大多都是些老人,江诗婉为了不出现更大的误会,一再忍让。一个老妇突然扑了上来撕扯着她的头发,尖锐的指甲划过她的脸颊,顿时留下两道抓痕。
在这混乱之中,江诗婉被这洪流冲得失去了控制,渐渐倒了下去。
一块石头不偏不倚砸到了谢司珩的额头,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血迹,竟然发出一声狂笑。他猛地站了起来,眼神露出阵阵寒意,对着这些村民发出一阵怒吼:“住手,你们这是在犯罪。”
这些老头们见他疯批的模样愣了一下,举起的“武器”缓缓放了下来,混乱的现场顿时安静的出奇。
“这个姑娘是江山之女,她最初来此,我们就以为是哪个高门大户的小姐来此收租的。”那个老妇女突然激动抽泣起来,边哭边擦着眼泪。
“她是杀人犯的女儿,十年前如果不是她父亲修筑的堤坝坍塌,怎么会死那么多人?”
“死的那些人全是我们的亲人呐。”
这些村民你一嘴我一嘴地说开了,有的甚至哭出了声。
宝珠小心翼翼扶着她,帮她拍了下身上的尘土,瞪着眼前这些犹如土匪般的人们,却又无可奈何。
江诗婉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下嘴角的血迹,目不转睛盯着他们:“你们是十年前那场水患的幸存者?”
“正是,”
“你父亲做了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如今又把田地买了过来收租,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这是把我们生生往死路上逼啊。”
“你还我的儿子,还我的儿子。”老妇走上前来凶狠捶打着她。
谢司珩用力拉开她,恶狠狠盯着她:“这位大婶,有话好好说,不要上来就砸人,打人嘛,你看看我这伤。”他弯腰把额头凑到老妇面前,指着自己的伤把牙齿咬得“咯咯”响。
村长适合赶了过来,拦在在他们面前,“谢公子,还请息怒,眼前这些老头子,全是在那场水患中失去亲人的。你从小在桃花林长大,老夫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的父亲也是在那场水患中丧生吧。”
他脸色一沉,“村长,怎么又提起这事呢?都过去十多年了。”
“老夫不提,总会有人提起,刚刚有人告知村民,眼前这个姑娘就是江山的女儿,他罪孽深重,全家被杀,她怎么还活着?”他双手激动地摆动着,“而且还把我们的田地都收了上去,那叶阁老不是好东西,这怎么又来了个仇人呢?”
“对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赶快滚出桃花村,就当我们白养了你们两个白眼狼。”
众人纷纷义愤填膺。
江诗婉耐心听着大家的不满,缓缓开口:“不知是何人告知大家,小女身份的?”
“是,是他。”村长急忙转过头去,寻找着刚才进村之人的身影,只是见到身后空空如也,他脸色一变,又仔细扒拉着人群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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