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春莺》
湖岸边寒风凛冽,天际灰蒙蒙的,将远处的山、眼前的湖,都融入一片迷蒙的灰色。
祝无执浑身湿漉漉的,头发狼狈的黏在脸上,风那么冷,他却好似感觉不到,接过静月递过来的大氅,将怀中的人包裹住,阴着脸大步朝府外走。
与不远处的陈令仪主仆擦肩而过时,他脚步微顿,射去的眸光阴寒彻骨,犹如森冷的毒蛇。
陈令仪面色有些发白,她最开始是装的,此刻却是真被陆观澜浑身的杀意吓到了。
阿生看到了他的目光,瞬间汗毛倒竖,她一把将小姐拉到身后,像母豹子一样绷紧肌肉,戒备的盯着青年已经离开的背影。
待年轻的夫妻俩走远,主仆两人才稍微松懈一点。
陈令仪手脚冰冷,她双手拉住阿生长满茧子的手,语气有些发颤:“阿生,你说这次,我们是不是惹错了人?”
“我们是不是错了。”
阿生沉默了许久,笨拙而温柔的摸了摸陈令仪的头发,答非所问,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至今都不愿嫁人。”
陈令仪眼眶登时红了,她扇了阿生一巴掌,动作并不重,更多的是一种失望的发泄:“对,是你的错,你若是男儿…你若是男儿,我还能争一争,可你偏偏是女子……”
说着,陈令仪捂着脸呜呜哭泣起来,远处闻讯赶来的女眷们看到此番场景,都以为县令千金是害人不成,反遭了陆观澜厌恶,正在这伤心呢。
阿生看到远处的人,抬到一半准备环抱陈令仪的手,无声垂下,如同普通的婢女,静静立在一旁。
*
马车飞快驶回宅院,祝无执将人径直抱到了主屋。
翠珠吓了一跳,忙和阿喜出去请大夫,静月则给浑身湿透的夫人擦身换衣裳。
祝无执也去换了衣衫,等他回主屋,大夫正好也到了。
大夫看诊把脉,有些责备的看了眼床侧脸色冷淡的青年,训斥道:“不是我小老儿说,哪有你这样当丈夫的,连妻子身体虚弱亏空都不知道,还让她受寒,你不想要孩……”
祝无执连连皱眉,听到最后一句话,实在忍无可忍,抬眸冷冷看了眼那老大夫。
大夫被吓了一跳,话被掐断在嗓子里,他悻悻闭嘴,安静开好方子。
走之前,他看着床榻上脸色惨白的女子,还是没忍住交代道:“令夫人今夜恐会发热,多上些心吧。”
说完,他也不敢看祝无执的表情,从婢女手中接过诊金,拎起药箱,脚步飞快往外走。
等出了府,他叹了口气,心道这小娘子是个苦命人,找了个这么不通情理的夫婿。
晌午,厨房煎好药,静月和翠珠两人一个扶温幸妤,一个负责掰开嘴喂药,二人弄了许久,终于把小半碗药给灌进去。
静月正给温幸妤擦嘴角的药汁,就听到外头有说话声,透过窗子一看,才知是县令陈文远,携女来赔不是。
三人在堂屋不知说了些什么,不到一刻,陈文远就带着女儿离开了。
祝无执并未去送客,过了许久才从堂屋出来,却并没有来看温幸妤,而是直接出府去了。
静月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夫人,心里有些替她不值。
这么温柔的人,怎么会找个如此冷淡的夫婿。
空有一副皮囊,根本不懂疼人。
她叹了口气,给夫人掖了掖被角。
*
月光浅淡,庭院里的枯枝上堆积着茸茸的白,寒风呼呼敲着窗纸。
主屋烛火昏黄,温暖如春,同雪色戚戚的外面,仿佛是两个天地。
如大夫所言,温幸妤傍晚时醒来,用了点饭,喝了药,还专门捂在被子里发汗,可入夜后还是发了热,烧得迷迷糊糊。
祝无执从外面回来,时辰就很晚了。
他解下大氅,站在炭炉前,将身上的冷气散干净,才朝内间走。
静月正在用帕子给夫人降热,见祝无执回来,忙退到一旁,恭敬道:“夫人从戌时起发热不退,翠珠请了大夫来,大夫说没什么大事,让奴婢用温水帕子给夫人敷额头,熬过今儿晚上差不多就能退热了。”
祝无执嗯了一声,没有询问也没用关心,冷淡的目光落在床榻上。
温幸妤裹着锦被,脑袋半埋在枕头里,头发凌乱的黏在绯红的面颊上,殷红的檀口微张,源源不断吐着热气。
她双目紧闭,微潮乌发下露出一截雪颈,他几乎能看到细薄皮肤下透出的青色血管。她看起来很难受,口中时不时溢出两声难挨的轻哼。
祝无执脑海中,忽然闪过湖下为她渡气的画面。
绝望的眼睛,冰冷的唇,和藤蔓一样攀附他的柔软手臂。
莫名有些气闷。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是气她傻傻的不知防备,被陈令仪轻而易举骗去湖边推入水。
亦或者还有些其他的原因。
盯着女人汗津津的脸看了半晌,他站起身,朝一旁的静月道:“好生伺候着,我今夜歇东厢。”
“有事再唤我。”
说罢,他准备转身离开。
发热又如何?那还不是怪她自己蠢。他还有事要忙,哪里有空在这守着。
静月欲言又止,有心替夫人说几句话,但她只是个奴婢,哪里能插手主子间的感情?
她低声应下,却看到那双云纹锦靴刚走出去半步,又骤然停顿。
静月以为他良心未泯,悄悄抬眼望过去。
灯火摇曳,夫人不知何时醒了,她双目迷蒙,纤细的手扯住了青年的宽大的袖摆,嗓音像是被热气融化了,听起来软软的,含着湿热的潮气。
“观澜哥,别走……”
静月听得难受,觉得夫人也太可怜了。
卧病在床,夫君不管不顾。
她心一横,想着为夫人说几句话,刚抬眼看向青年,就对上了一双乌沉的眸子。
“出去。”
眸光阴冷,声线如同淬了寒冰,静月打了个寒颤,劝说的心思顿歇,连礼都忘了行,忙不迭转身出去。
出了屋门站在廊檐下,冷风一吹,后背冰冷黏腻,她恍然回神。
看着烛火昏昏的窗纸,她眼神疑惑。
老爷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是因为夫人那句…观澜哥吗?可老爷不就是叫陆观澜吗。
静月摇了摇头,觉得老爷夫人感情实在奇怪,不像是夫妻,倒像是…主仆。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抱紧了手臂,小跑回到耳房,面对翠珠和其他小姐妹的关心,她有口难言,只能说没事。
*
祝无执坐在床侧,凤目阴沉,内心腾起怒火。
这女人是眼瞎吗?居然把他认成陆观澜那个病秧子,简直不可理喻。
盯着紧紧扯住袖摆的手,他冷笑一声,一点点掰开,单手捏住了她的下颌,俯身凑近。
“你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
女人脸烧得通红,神态迷糊,眼神看起来很迷茫。
面对近在咫尺的俊脸,她眼前满是重影,根本看不清。
记忆自动填补了样貌,在温幸妤眼里,她看到的分明就是陆观澜的脸。
面对未婚夫的冷言冷语,她心中委屈极了。
人在生病时本就脆弱,更何况是看到了日思夜想,抱有亏欠之心的人。
温热的眼泪没入鬓发,她哽咽着伸手,抚上那人的脸颊。
“观澜哥,你,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和祝无执同榻的。”
“等报完恩,我马上就去找你。”
祝无执凝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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