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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春》

3. 第 3 章

程月圆这一溜走,便去了好些地方。

高门大户锦衣玉食却规矩大,出门丫鬟婆子车夫横竖总有一双眼珠子盯着她,脱身实在麻烦。

她来到今日最后一处目标,樊记当铺,摸出一根金簪,踮脚往柜上去。柜台做得很高,程月圆费劲巴拉仰着脖子,才看清楚掌柜是个白发蓬乱的老头。

老掌柜掂掂金簪,“活当一两银,死当二两。”

“才二两?买回来时可是三两的呀。”

老掌柜把金簪推回去,“你这款式都老了,素金就那么点雕工,迟早还得熔了,有宝石珠子倒说。”

“有宝石珠子就值得许多钱么?”

老掌柜瞟她一眼,蒙面的假小子模样,却是女郎声线,戴了顶街上常卖的笠帽,瞧着就穷困潦倒。

“有玛瑙玉髓绿松石的翻一倍,青金石水晶翻两倍,嵌了翡翠珍珠的还得往上,你这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啊,满大街哪个铺子收都是按重算的价。”

程月圆把金簪推回去:“死当,劳您再看看这些。”她取出一个小臂粗的皮革卷,颇像郎中们常带的针囊,褐色皮卷慢慢铺开。

老掌柜霎时一愣,急忙从案上摸出叆叇镜来。

里头别着的不是治病银针,是七八根首饰,钿头钗、步摇、簪花、插梳都有,镶嵌的莫说是珍珠翡翠,就是色泽罕见的刚玉都有。

他来了精神,想起来她方才故意套那番话,哼了声,给了还算公道的价格,“活当死当?”

“这些死当,这些活当,劳烦您咧。”

程月圆挑挑拣拣,分了类别,老掌柜一看,死当的是做工精巧但款式常见的,真正好货还留着活当。

小娘子年纪不大,倒是精怪。

程月圆在当铺耗了半天,揣着典当部分嫁妆得的银票和活当凭据离去时,日头已西坠。

她抄了巷道捷径,一路小跑,鼻尖冒出细汗,丰登楼朱丹飞檐已映入眼帘,眼看快到巷子口,蓦地,前头原本还算通畅的巷口,一下子挤进来好些惊呼避让的路人,快要把她的路都快堵了。

怎么回事?

程月圆左钻右闪,茫然地刚冒出头,眼前疾掠过一道赤金色,汗血马铁蹄重重踏在青石板上,横冲直撞,撞飞货郎肩头的糖面人,冲倒绸缎庄门前的蜀锦展架,接连祸害了好些商家路人,还叫一架看着朴素低调的马车车轮险些侧翻。

“我的马?!你怎么做事的?”

“小人发誓!真真是栓好了的……”

汗血马后的胡人酒肆,几个年轻男子闻声出来,一边叫喊一边追,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

“巡街武候呢?”

“怎么没人啊管管啊!”

“夭寿!那儿有个小孩儿……”

围观者惊呼声又起,汗血马正往长街西侧疾驰,迎面而来的骆驼商队想避让,正一转,对上的却是在街角玩闹的几个稚童。有个花衣小娃娃看着会走路还没还多久,吓得一屁股坐地,手上花糕都掉了。

程月圆拨开人群,狂奔追去,一边摸出腰间绳索,套圈打活结,一边搜寻街上能够给她借力之物。丰登楼前有几根石雕拴马桩,深埋地底,够稳固。

她拉近距离,套索飞甩出去,似长了眼睛,凌空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套住汗血马头颈。随即左手抱紧拴马桩的狮首,右手猛地一拉。

汗血马动势一滞,左右蛮力横甩,绳索剧颤,摩擦出她掌心一阵发热发痛。忽而,马在拉锯中撞翻了街边的炙肉铁架,痛楚嘶鸣一声,轰然跪倒。

程月圆出了一身热汗,人还愣着。

她喘了口气,慢慢走近几步,看清了地面散乱、被炙烧得通红的木炭,以及汗血马被烫烧得糟乱的鬃毛。眼看汗血马不再发狂,街头躲闪的百姓也慢慢围拢过,“到底是哪家的马?”

“有没有人去报官?”

“那边那边,市令和左右街使来了。”

程月圆顺着那人手指一看,只看得个模糊轮廓,心头却莫名一跳。果然是闻时鸣,他着一身浅青官袍赶来,身后跟着几个带刀砺弓矢的巡街武候和文书小吏。不过大半日不见,周身矜贵气派还在,但脸色和唇色都白得像鬼,官袍外还披了一件浮雪缎披风。

程月圆正待悄悄退出去,冷不丁被人一推,推搡到了倒地的汗血马前,又有两人堵住她左右。推她的人衣着光鲜招摇,满身酒气,一看就是惯了招猫逗狗的纨绔子,正是之前从胡人酒肆里追出来的人之一。

纨绔子指着她鼻头:“伤了马就想跑?”

“怎么有你这般胡搅蛮缠的人?要不是这位小兄弟出手,我等早就命丧马蹄了!”

“还有我店里的蜀锦!都被你的马踩坏了!”

“老子的炙肉铁架都被撞飞了。”

程月圆未及开口,骆驼商队的领队和被殃及的人群你一言我一语,以伤马为中心围起来。

“我有说过不赔马?”

纨绔子的语气丝毫不慌,反而因为太过清楚走马没有造成严重死伤,而有恃无恐,“撞坏的货,弄伤的人,我都赔,但这马,”他一指,“我特地从西域弄来的大宛马,要送人的,弄成这鬼样子算是废了。”

“那你想小兄弟怎么办?”

“简单,让这小子给我照价赔啊。”

这话音刚落,闻时鸣领着人到了近前。

他来时已听巡卒禀告了大概情况,这会儿瞧清楚马主人的模样,鸿胪寺少卿周懋的小儿子周景同。

“闹市走马,送去京兆府。”

他手一挥,示意巡街武候将这一圈人外头再围出个大圈,程月圆身在中心,被挤着往前踉跄三两步。

周景同不肯动,嚷得更大声了:“闻市令,你别欺负我不懂律法,闹市走马重伤致残、致死要送官府,你问问这些又没有缺胳膊少腿的货郎店家,哪个要当提告,与我对簿公堂?”

他言之凿凿,说过会赔钱的。

被殃及的货郎、掌柜、店伙计们你看看我,大家都是升斗小民,没人想平白惹官非。最重要的是,怕得罪哪个官家子弟,事后被报复。

有人认得闻时鸣,嗫嚅着嘴唇:“闻、闻市令,我店里就破了两个花瓶,没多少钱,不想报官。”

“是啊,我们也不想。”

附议的人多起来。

骆驼商队的领队腰杆子都塌了几分,低声同程月圆打商量:“小兄弟,对不住了,他要是讹你赔马钱,我们商队能帮忙着出一些的。你别慌啊。”

程月圆没慌,她透过帽檐,去看闻时鸣。

天边一朵浮云飘来,遮住了西坠的日头,青年的一张俊脸更白得像冷玉,眼睑半敛着,眉头紧蹙,不知是对走马闹剧感到厌烦,还是在强忍着不适。

他朝她的方向看:“你过来,本官有事要问。”

程月圆杵在原地想了想,还是跟过去。

闻时鸣与她走远了一些。

他没认出她来,却也并非询问案情,只低声叮嘱道:“今日京兆府是林少尹坐堂,他是个明断清廉的能吏。你当提告上了公堂,只管咬准当时情况紧急,不出手就会踩踏伤人,定能全身而退,明白吗?”

程月圆摇头。

“哪里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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