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拿化灵散……骄哥，松手！”

后院除了满地的血水人身，还有被骄哥和小妖们摁着的数人，那些人还在疯狂挣扎，恶狠狠地盯着周围：“你们这群走狗！”

“助纣为虐的走狗！边丰田死了又来一个大帅，你们就这样心甘情愿，只为躲在苟延残喘！”

“你们就等着他们成为第二个边丰田！第二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圣人！”

骄哥双眼赤红，双臂都漫上红疮，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卷上脸：“那也不是你深入这里，传疫害死这些人的理由！”

“我们不可能成为第二个边丰田，他们的都疫病都治好了，就因为你，就因为你！因为莫须有的东西害死这么多无辜的人，你比边丰田还要可恶！”

那人被勒的眼球突出，狞笑不已：“他们死有余辜，没了这些人，你耍哪门子的大帅威风！跟我一起死吧！”

“很可惜，你们都死不了。”

树枝温柔卷上骄哥，递上化灵散。

“阿香，是阿香！”

“让开，是阿香！”

骄哥松开手，那人冷冷看着故今：“你又是谁？无所谓，反正你们都得死！”他抬腿冲向故今，脚下一扭：“什么东西，放开，放开我！”

看来还是忽略了一些事情。

跟在大帅麾下、定时响应大帅放粮的人只是一部分。故今想当然的认为收服这些人便可以了，但忘记林波城并不是人人都惧怕边丰田。

也是，怎么会有人真正信服边丰田。

故今神情淡淡，从男人看不出形状的手臂，再到红瘤遍布，只留一只眼的脸：“边丰田在的时候你怎么不来闹，边丰田死了你来了，还……”她神情变化，咬牙道：“还害死这么多人。你说我们是第二个边丰田，那你难道不是欺软怕硬，残害弱小的懦弱之辈吗？”

地面的血水越来越多，纤细的血流不知道是要抓住谁的裤脚，详谈明天的渴望，但尽已终结在别人手中。

有斥骂和哭泣，在故今周边，正对着被束缚的男人和他的同伴。

故今抬起手，树枝收紧，哀嚎声穿透院子，引来一把玉白的长剑，带着弧光：“住手！你……”是也眉头紧皱，转了一圈，无奈落在房顶：“你不能滥杀凡人！”

故今：“……”

她没理是也，对上被抓男人着实惊恐的目光，环视周围，掠过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将那男人扔到血水中，沉腻立刻包裹那人，像是枉死之人的复仇。

“要惩治他的不是我，不是你，更不是所谓名不正言不顺的大帅府，而是……周朝律法。”

周朝律法。

很多年没有在林波城听见这个字眼了。当金银钱财没了价值，律法自然也形同虚设。

周朝律法……自然让人生出茫然无措下的希望，他们可以重新生活在秩序之下吗？

病治好了，疫病都没了的话，那，那是不是就可以恢复到之前的生活？

来闹事的人疫病已经治好，被群情激愤的人们绑缚着压进大帅府的大牢，按照律法，在被害人建好的坟前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即便是离得远了，都还能听见遥遥人声。

“果然吃饱饭，中气足，吵死了。”故今挠耳朵，是也从屋顶跳下来：“你……”

“我叫阿香，别叫露馅了。”她抱胸斜睨是也：“怎么，你以为我要动手？我可没那么看得起我自己，认为有资格结果他性命。”

“我们只是这里短暂的过客，日子还是要他们自己过。如果一直没有能保证活下来的依靠和天平……”

“饥疫相连，户灭者十九……这里就要绝户了。”

“发什么呆，去找阿猫或者骄哥，他会安排你去城里除妖疫。”

是也忽而抬眼：“那你去哪？”

“干嘛？怕我跑？”故今背身挥挥手：“妖疫治好了，还有瘟疫，干净的水和吃的要解决吧。我去城里看看。”

是也向前几步，抿住下唇，摸着手腕的玉镯。

无事碑诀、静影沉璧、万象变……就是没有灾疫方志。

怔怔将书收回玉镯，是也站在原地，轻咬下唇不知想些什么，最后还是抬脚去追故今。

*

“别害怕，别怕！”婉婉拽住慌乱的居民，抬手摸摸象鼻，象鼻慢慢卷住她的手，小象在她身后扑闪着耳朵。

“我们是来帮你弄房子的……嘘嘘嘘别叫，你把它都吓到了！”

惊叫的居民诧异大过惊恐：“你说…我，我吓到谁？”

婉婉回身抱住象鼻，脸贴住柔软的皮肤，语气轻快：“他呀！”

年轻的姑娘头侧露出一双羞涩的眼眸，好奇地看着居民。

轰然一声，茅草房倒下砸出一片土，故今在烟尘中听见熟悉的声音，小妖们合力施了个风术吹灰，刮了过来的故今一头一脸。

故今和从灰中露出头的骄哥两两对视：“……”

已经要追上故今的是也停住，后退。

“你们干嘛呢？”她吐干净嘴里的土，不远处都是这样的情况，两三个小妖配几个人，在倒塌的茅草屋上堆堆弄弄。

骄哥脸上带着布，瓮声瓮气：“郡守府终归是装不下那么多居民，入秋后，这些旧房子修缮一番就可以继续住人，其余破败的房屋推倒留下的空地还可以做放粮地，他们也不用拖着身体去郡守府。”

骄哥痛恨边丰田，自是不认大帅府，依旧称其为郡守府，哪怕郡守早就没有影踪。

“想得很周到，厉害啊骄哥。”

他挠挠脑袋：“是原来的郡丞告诉我的。”

故今回头，发现了看着远处冷冷发呆的是也。

“怎么，没见过人和妖和睦相处的画面，看呆了？”

林波城已经没有小孩子了。

那些暗自神伤的妇女蹲下，看着年幼的小妖，看不够地看。

几个男子合力抬在肩上的木桩被大妖一手接过，稳稳摞在屋顶。

干净的水在人手中传递，城中很久没有如此浓重的笑声。

这些场景和几天前天壤之别。

故今眯起眼，嘴角一抹讽笑：“这就是人。”

“极强的适应力，既能弱肉强食抛弃伦理，也能接受规训，遵守秩序。很神奇对吧？”

她笑容加大，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还有一丝快慰。

“这边有我，化灵散倒入城中河有几天了，阿猫正在看效果，阿，阿香可以去看看。”骄哥指个方向。

城中河旁没看见阿猫，再往里走，乌糟糟的小水池旁，阿猫背对着故今，伸手在池边挥来挥去。故今走近：“你干嘛呢？抓鱼？”

池边一条锦鲤，翻肚扑腾，说话间，池里突然又浮上来两条，贴着那扑腾的锦鲤使劲拱，奈何体型不如它，反而三条鱼都快上岸了。这边故今看得有趣，阿猫抓耳挠腮：“好久没吃鱼……”

这话一落，三条锦鲤下突兀出现壳，顶着锦鲤出了水面，可惜乌龟速度太慢，故今拿一得四，一窝把它们端了：“嗯？”

是也虚着眼：“妖……”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故今手中绿芒一闪，最先扑腾的锦鲤变成了个半人高，扎着双髻的小姑娘，趴在地上谢故今：“多谢大人的灵力！”她抬起头：“还请大人也帮帮我的同伴！求您了！”

化成人形，都是和否然差不多大的小孩，四个人抱成一团跟故今解释：“ 我们本就是化形的小妖，前几日不知怎么，灵力都散了，小龟还好说，他离了水也能活。可我们几个，没有灵力支持化形离开水，要是以原形离开水又不能活，眼瞅着就挺不过今天，还好碰见大人。”

“大鱼，二鱼，三鲤，小龟谢过大人！”

故今：“……不用谢。”

没想到化灵散差点误伤这几个。

阿猫本来眼巴巴看着大鱼几个，现在只能瘪嘴，倒是一直跟在故今身后的是也出声：“那你们可知道哪里有干净的水源？”

“干净？人能喝？妖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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