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把指挥使毒哑了》
“小君。”
顾渚踏进椒房殿,玄色云纹鹤氅被大朵的雨晕浸透,湿重的衣料压在他的脊背,勾勒出凌厉的肩线。他走进温暖如春的殿内,拱手行礼道:“见过小君。”
皇后殷戬身着袀玄,在内侍的陪同下从殿内走出,浅笑着冲顾渚招手道:“你来的正巧,汤官令新送来的点心,孤尝着有些过甜了,应正好是你的口味。”
顾渚解下将湿透的鹤氅随手递给内侍,走至矮案边,拈尝了口案上的枣糕:“下官尝着却不够甜。”
“你呀!”皇后正欲与他多说几句养生之道,忽然喉眼涌上一股痒意,他偏过头去轻咳两声。
顾渚接过内侍奉上的耳杯递过去,眉间微蹙,问道:“小君祈福不顺?”
殷戬用月白色的帕子抵在唇边,帕子一角垂下,露出交领下的锁骨用力地凸起,宛如一座嶙峋的小山。他挥了挥另一只手,下颌绷紧,艰难道:“无碍。”
顾渚担忧道:“小君的身子……”他的话卡在喉咙中。
大桓朝百姓皆知,殷皇后每年皆会去昆仑圣山为百姓苍生祈福,却难知所谓“祈福”更多是将养身体。
大桓朝的百姓都坚信,殷皇后是前天玑阁阁主当年从襁褓里预言出的“天降祥瑞”。
太宗皇帝亲赐名“戬”,位同皇子,盼他能为大桓带来福禄——一个生下来就被钦点为“国之福泽”的孩子,就像是溺水之人手中最后一条麻绳,比十万雄师更能镇住不安的民心与百姓的辘辘饥肠。
后来先帝弥留之际,硬是顶着朝野非议,把这位“衔子”指给了新帝。
以男子之身入主椒房殿本是悖逆之举,可谁让他是殷戬?他的一生约同于皇帝枕边那枚蓝田暖玉,象征大桓兴盛,供万民瞻仰,容不得半分质疑。
也就无人可知,这位天底下顶顶有福之人,从容安定的外表下早已病骨支离。
“咳咳……”殷戬终于缓过喉间那股难以压制的咳,帕子移开时,月白色的绢面上洇出点刺目的红。
他接过顾鹤鸣递来的耳杯,囫囵就水吞下约有一掌之多的药丸,他若无其事般将帕子收回怀中,对顾渚道:“下次鹤鸣你来,孤再让汤官令在糕中多加三分糖。”
顾渚垂下眸,不敢看他空荡的袖管,也笑着应:“再加五分才够甜!小君莫要不舍得那些糖。”
这股不客气的亲昵让殷戬心中舒坦。
终归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童,如今虽位极人臣,却还和自己这样装乖卖巧,殷戬眉间愁意缓和,问道:“忘忧……她可还好?”
顾渚忆起那位殿下怒视自己的眉眼和话中的凌厉,面色不改,宽慰道:“小君不必担忧殿下……殿下一切都好。”
殷戬英气的眉毛这才彻底舒展开来,笑道:“正是正是。她像她母妃,无论何时都是盈盈劲草。”
殷戬目移到顾渚身上。
他今日是以子侄身份进宫探望,没穿那身让人见之胆寒的绣衣卫指挥使官服,鹤氅下是皂色云雷暗纹曲裾深衣,腰间的革带上系着紫绶与麒麟玉珏,他今日只戴了只素纹玉冠将乌发束起,更称出眉宇间清锐的艳色。
视线略过顾渚发髻上的白玉发冠,殷戬像幼时无数次那般俯身帮他扶正,面露怀念,话锋一转:“当年孤与赵夫人初见时,她也戴着这样一顶玉冠。”
“那时她刚嫁入皇家,表面对先皇赐婚恭敬顺从,心里头却憋着股不服气,总爱换上世家公子的装束在宫里走。”提起旧友,殷皇后轻笑一声,眸中也多了几分少年意气,“仿佛那样,就能像在北方草原上一般,还做她的赵小将军,纵马射箭,肆意得没边儿。”
顾渚听他提起往事,忙恭敬地敛眸跽坐。
“那时孤还是衔子,被抱养在太皇太后膝下……”殷戬苦笑,“世人皆道这龙楼凤阁是天底下最好的居所,在孤看来,却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
殷戬眉中愁意似昆仑山上万年坚冰:“孤自幼入宫,打记事起便生活在这丹楹刻桷中,只在书中读过躬耕乐道深耕易耨的生活,便很是惦记宫外的人情世态。”
“那时孤也算年少轻狂,不明白何为‘衔子’二字,亦不理解肩上之责任,天真地念着盼着有朝一日能离开这樊笼才好。”
年少轻狂?
顾渚望着面前这位面色苍白如月色、病病殃殃的皇后,实在难将这四字与他重合。
可幼时残存的记忆里,那只曾抚摸过自己头顶的手掌,粗粝得像被虫蚁侵蚀的树皮,此刻忽然在脑海中清晰起来。剐蹭的触感明明白白地叫嚣着他的记忆并未出错。
殷戬余光瞥见他目光凝在自己掌心,,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蜷了蜷,终是缓缓摊开掌心。
那确实不像一国之母的手。
这些年来殷戬因病瘦得愈发嶙峋。细如枯枝的手指上裹着一层厚茧,仅剩的一层皮肉下是宽大的指节,掌心纵横交错的旧疤像干裂的河床,右掌最深的一道从虎口划到掌根,依稀可看出当日惊险。
他一动,掌心的褶皱便跟着牵扯,旧伤处似有若无地抽搐着,看得人心里发紧。
毫无疑问,这是一双属于武将的手掌。
一双见证面前这位被无数人艳羡、崇拜又鄙夷着的男皇后坚韧勇敢又无望的少年时代的手掌。
“那时总想着,总有出宫的一日。”殷戬眸光如古井无波,嗓音却喑哑,“便日日卯时起身练枪,不敢懈怠。想着练好一身武艺,将来能同父兄共上沙场,扬我殷家枪赫赫威名,也全先皇与太后教养之恩。”
话音未落,一阵急咳兀然袭来。
他忙侧过身按住胸口,待喘息稍定,掌心已沁出一层冷汗,水光将那些新旧伤痕洇得愈发清晰。
颤抖着手,他垂头抿了口茶。
在这位自己最为疼爱的小辈面前,殷戬轻声将自己无人可诉的心事摊开:“可你看……”
“这双手本该提枪上阵从未沾染过任何敌人的鲜血,就却连耳杯都难以拿稳了……”
殷皇后轻声说着:“所谓家人相聚,所谓扬名沙场,不过是年少时一场荒唐梦罢了。”
窗外雨点如锤砸打着竹叶,恍若太宗皇帝的赐婚遗旨无情碾碎他所有天真的壮志。
在这位如师如父般的长辈面前,顾渚终于忍不住偏过头去,一双常年带着半真半假笑意的狐狸眼睁着,眼泪顺着脸庞滑下,无声恸哭。
殷戬亲自取过帕子,一如安慰十余年前那个被父母厌弃的孩童,替他仔仔细细擦净脸庞上的泪,哄他:“鹤鸣,别哭。”
喉间又是一股腥甜,殷戬强咽下,取出怀中藏着的油纸包,递到顾渚手中:“知道你爱吃椒房殿的杏脯,孤让人都给你留着呢,别哭……”
见他忍了泪意,殷戬咳嗽几下,喝了口茶:“刚孤说到哪里了……”
“哦!”殷戬缓了口气,回忆道。
“那日听小黄门说,南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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