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奸臣面猛说他坏话之后(穿书)》
他是独孤楼君亲传弟子,而她是楼君收养的义女。
这层关系,是桓恂前往驿馆路上特意嘱咐她务必记牢的。
除此之外,桓恂还格外叮嘱,他们此行提出以“取消联姻”作为条件,并非出于其他考量,只因顺和公主的母亲是独孤楼君的至交故友。
当年独孤楼君曾对故友许下承诺,一定会照拂她的女儿,让她能嫁与心仪之人。
这几年独孤楼君本是不问尘俗之事的人,可如今故友之女有了恳托,她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正因如此,才特意派遣他们二人前来,务必达成这笔交易。
都隆禀明来意后,里头迟迟没有传来声响。
他估摸着是乐器声太大,回头让他二人稍等片刻,旋即转身推门进去。
羽涅与桓恂相视一眼,攥了攥手心,掌心潮湿。
好在没等太久,都隆从屋里出来,将他们请进屋中。
前脚刚迈过门槛,羽涅被一股浓烈得近乎刺鼻的香气呛得险些窒息。
屋子中央并排放着四只冰鉴,想来是这些常年居于北疆寒地的人,实在耐不住暑热。
而是四只冰鉴,也是有讲究。
羯族崇信神明,凡事讲究个吉利,连数字也偏爱双数,不喜单数。
这一点,倒与中原人的讲究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房间的布置,一看便知是打理过的,与中原贵胄居所风格已是大相径庭。
寻常可见的屏风、花瓶、博古架之类,在此处竟一件也寻不到。
取而代之的,是四角悬挂着的鹿角、狼头之类的饰物,透着股粗犷野性。
地上则铺着羯族人最钟爱的雪豹皮毡,毛茸茸的质感在眼下的暑热里,显出几分奇异的厚重来。
舞姬与乐师纷纷敛声退至两侧,方才还萦绕满室的喧然乐声,自他们踏入的那一刻起,便骤然消歇,只余下一室静穆。
都隆引着他们走到房内中央,先行了个标准的羯族礼节,而后朗声道:“特勤,这两位便是独孤楼君的弟子与义女。”
羽涅闻言,忙跟着桓恂依样画葫芦,也用羯族礼节行了一礼,算是表达敬意。
行完礼,她借着面具的遮掩,抬眼打量起阶上之人。
那特勤坐在长形案桌后,案上摆着一金刚杵,这是羯族萨满教中常用的辟邪之物。案后的人生得高眉深目,脸型很有威武之气,身上服饰与发式都带着浓重的异域风情,怀中斜倚着一位舞姬。
他抬眼打量他们时,目光瞧不出半分和煦,透着几分审视的锐利。
这样审度他们半晌后,他摸了摸舞姬的头发,示意对方先退下。
都隆也很有眼色,挥退所有人。
待众人陆陆续续退去,房间门重新关上。
那人才出声:“你们献给都隆的药,确实有奇效。”
前两天她命翠微将刺梨汁送去给桓恂后,他几乎没耽搁时间,借着她吐露的所有信息,冒充独孤楼君弟子来到驿馆,禀明身份来意后,向都隆献上刺梨汁,声称此物是他师父独孤楼君新调制出的治坏血之症的药。
光说明身份,羯族人没有那么轻易相信他的话,直到他说出“丙种维生素”、“生果素”等词,又说出医书一事,都隆才信了他的话。
毕竟普通人哪里会知道这些,再说他在外人面前,可从没提起过独孤楼君名字,一直以“女游医”代称。
但即便他是独孤楼君弟子,这药,都隆也万不敢给他们特勤直接使用。
都隆为了确保安全,他先命一名同样患病的低阶守卫试药,并派人时刻盯着其反应。
那守卫饮下药后,不到一个时辰,膝上肿痛便消减几分,一个晚上过去,疼痛好了十有八九,牙根也不再出血。
即便如此,都隆仍不放心,又令另一名心腹侍卫试药,并暗中观察了一整夜,确认无中毒迹象。直到次日清晨,他才亲自尝了小半杯,待到午时,果真觉得积年的关节沉痼轻快了些,手上肿胀消退不少。
至此,他才将此事密报他们特勤。
他们特勤听闻后,出于疑虑,不肯轻信,于是召来自己贴身医官验药,再命一名侍从试饮。直到第二日傍晚,那侍从非但无恙,反觉病痛大缓。他们特勤这才敢服用。
待药效发作,折磨他多日的剧痛终于消退,特勤大喜过望,这才答应见羽涅一面。
话音落地,那人缓声道:“倒是忘了说,我乃大可汗次子,赫连斛·蒙逊,王帐特勤,你们来可唤我‘蒙逊特勤’即可。”
不等他们说话,蒙逊接着道:“都隆说,你们想用这丹梨浆换我族向皇帝取消联姻……”
把刺梨汁唤作丹梨浆,是桓恂的主意。他起这个带些分量的名号,不过是为了让人信服,这药剂绝非随便捣鼓便能成的,里头自有其讲究与门道。
言罢,蒙逊握着案上的酒杯,身体前倾,压迫感十足地看向他们:“你们两个……可知自己在说甚么?”
走到了这一步,羽涅心一横,向前一步,回答:“在下当然知道,此事不是儿戏,让贵国向天子提出取消联姻,实在鲁莽。”
她顿了顿,继而道:“想当初,家母为贵国可汗医治坏血病,分文未取,全凭一个‘义’字;如今为圆故友遗愿,家母遣我二人前来商谈,同样是为这份‘义’。”
关于独孤楼君救助羯族人一事,她趁着来这儿之前,已于昨日,向永兴寺方丈私下打听过。
幸好她做足了功课,不然真不知从哪个方面辩解。
“我想此中原因,以特勤的能力,定然能理解我母亲这样的做法。”
蒙逊打量她许久,没有接她的话,而是问:“你就是那个能做出丹梨浆的?”
桓恂将她说成除了独孤楼君唯一会做丹梨浆的人,不然羯族人不会接见她。
这些信息,早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告知她,对此羽涅并不意外。
羽涅回:“正是在下。”
蒙逊忽然咧嘴一笑,眼底寒光乍现,只一个眼色,四周侍卫便如铁桶般将二人围在中央,氛围一时剑拔弩张。
“既如此,倒省了功夫。”他转着手里的酒杯:“擒你回大阙,这丹梨浆不怕做不出来,也省得我与北邺皇帝撕破脸。”
羽涅与桓恂眼角余光扫过周围掣出弯刀的羯族侍卫。
她心尖一紧,他却面色如常。
桓恂望着阶上的蒙逊,半句废话没有。
下一瞬,他身形掠动,骨节错动的闷响接连炸开,眨眼间,围上来的侍卫已抱着小腹或咽喉,接二连三倒在地上,痛哼声混着刀柄落地的哐当声滚成一片。
羽涅见状,拇指顶开腰间水壶塞,将里头的水泼在毛毡上,接着洒出些许水燃散,轰然一下蓝红的火焰蹿起。
烈焰噼啪声中,两人并肩立于火光侧,配合得严丝合缝,没有任何波澜。
都隆赶紧指挥着人救火。
待火焰扑灭,屋里一阵青烟,都隆指挥着侍卫将门打开,外头巡逻的侍卫围了上来。
整个过程他们未发一言,但行动上,却已将甚么都说了。
他们明明白白地告诉蒙逊,动武,是带不走她的。
蒙逊看着发生的这一切,他自然接收到了他们想传达的信息,他并不傻。
等青烟散尽,他抬手挥退围拢上来的手下,又吩咐都隆重新阖上门扉。
蒙逊笑得意味深长,开口:“这独孤楼君果然不简单,不仅自身手段厉害,身边更是藏龙卧虎,连跟着的人都有几分真本事。”
语气稍沉,他话锋一转:“但你们想用几瓶丹梨浆就换得婚约作罢,还让我们借道给北邺,这不是对等的交易。你们既想让我们主动提出退婚,同时履行答应皇帝诺言,总得拿出比联姻更有分量的筹码来才行。”
几瓶丹梨浆自然抵不过取消联姻这样大的风险,这层利害,羽涅跟桓恂心照不宣。
知晓筹码不够,羽涅定了定神,将腹中盘桓许久的更优条件娓娓道来。
她刻意压稳声线,装作从容不迫的模样:“特勤说的是。家母吩咐过,只要您肯应下我们的请求,我们愿将改良后的刺梨种子,也就是丹梨浆的主要原料,悉数送抵贵馆。”
“改良的刺梨种子?”蒙逊眉语气里带着困惑,像是初次听闻这等物事。
“不错。”
她解释:“大阙地处北疆严寒之处,刺梨树原长岭南湿热之地,原生种子难以在北疆的土壤存活,家母改良过的却可。”
说罢,她从袖中取出个鼓鼓的荷包,递给都隆:“这些当‘定金’,事成再送三大袋。”
她背手踱着,看似闲适:“特勤已见识过我们的药。贵国上下饱受坏血病之苦,有了这些种子,可自行栽种,配上我的药方,便能彻底摆脱这顽疾。”
她驻足转眸,直视着他:“娶公主虽能抬举身份,但比起彻底解决生存难题,哪个更划算,想必特勤心中有数。”
她话音刚落,蒙逊转动酒杯的手停下。
联姻确能让大阙有了光彩,可坏血病这恶疾,每年拖垮的臣民不在少数,王室宗亲也常因此暴毙。
尊荣是虚的,刺梨种子却是实打实的生机。
他瞥向都隆手中的荷包,岭南刺梨能在寒地结果……若真能如愿,这片冻土上的人,或许再也不用再因坏血病症,看着亲人咳血而亡。
比起虚无的身份,活命的根基,才是国之根本。
况且……况且这病,早是他父亲大可汗的心病,若此事成了,刺梨种子一旦在大阙扎根结果,彻底根除坏血病,百姓会念着谁的好?朝臣会向着谁?
答案不言而喻。
他在王室中的分量只会上升。
联姻带来的不过是一时的政治脸面,种子却能让他握住实实在在的民心与权柄。
他从都隆手中接过那种子在手中掂量了番,这或许不单单是能治病的东西,更是能让他压过众兄弟,在王室站稳脚跟的筹码。
见他迟迟不给回答。
羽涅与桓恂对视片刻,两人重新看向上头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听到一声:“种子我收下了,至于你们说的,三日后,你们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撂下这句话,他朝都隆道:“送客。”
骤闻交易成了,羽涅浑身一僵,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桓恂见她怔在原地,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她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跟着他躬身谢恩。
她浑浑噩噩走出驿馆,心头又惊又喜,乱得像团麻。直到被上了马车,她还维持着发愣的模样,连脸上的面具都忘了摘。
马车驶离驿馆,桓恂抬手扯掉唇边粘着的假胡须。
看见她还不摘下面具,他道:“是惊得回不过神,还是太欣喜,连面具都舍不得摘?”
他的声音撞进耳朵,羽涅这才猛地回神,抬手将面具往上掀了掀。
她一张脸因激动泛着红晕,眼瞳亮得像淬了星光,细碎的光在眼底流转不息,盛满欣喜的眸子望向他,眉目雀跃。
他望着她这副鲜活灵动的脸,心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感悄然漫开。
他别开了眼,似是想避开甚么。
谁知下一秒,她的手毫无预兆攥了上来,掌心的温度带着开心的震颤,语气里满是按捺不住的兴奋:“我们成功了,桓恂。”
她声音里还带着后怕般的庆幸:“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答应我们的条件,以为要斡旋许久才行。”
他目光落在交握的手上,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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