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他们住下后不久，农忙就开始了。

镖师们下地干活也算工钱，拿两份钱，镖师们自然愿意，只是偶尔为程娘子可惜，花了大价钱种地，算下来折本。

庄子后头住着原来的几家长工，牧云与他们接触了一下，打探他们愿不愿意成为佃户。

长工是没有土地出卖劳动力领工钱；佃户是租种地主的地缴纳租钱，以前地不生粮，人们多愿意四处上工，花钱买粮。现在地就是粮仓，粮食产量丰，收得多，不仅自己能吃饱，往外头卖还能得钱，而且外头的人愿意买他们这里的粮食做种，方圆几百里的人只有恨自家地不多的，哪里能开荒都开了，哪里有地也炒起来了。

如果程娘子的地愿意租给他们种，他们求之不得。

既然有离开的打算，这里的东西是能处理就处理，租地是实在处理不掉的法子。

现在的市价比程媺买这些田的高了很多，一般人想买没实力，牧云也在接触一些大地主。

“小爹，你今日是不是上半壁村去？带上我们好不好？”小六出头央求，后头七八二人面露恳求之色。

程媺育了不少菜苗，牧云带了一个镖师，借售苗秧的机会在周围一些村子里走动，小六非常羡慕，她有售开光荷包的想法，也有售其他东西的想法，搭她小爹的顺风车多好。

“小爹，我们都可以帮忙叫卖，我这儿还有册子呢，菜苗长成后什么样，怎么吃都有图。”

“是的，我们可以帮忙。”

三小只排排站，给牧云作揖。

骚狐将菜苗秧子一株一株整齐摆在板车上，镖师牵了一头驴过来。

桂儿抱着九牛在哄睡，冲牧云道：“你别带她们去！都走了谁跟九牛玩！”

牧云拍拍小六的肩，“走吧，小爹带你们去。”

小六蹦起来，冲桂儿道：“桂姨你太坏了，我再也不帮你带九牛！”

桂儿哼了一声，“我这是故意帮你说话。不识好赖！”就牧云那神气样儿，她要是开口帮小六他们说话，他一准反着来。这不，应验了。

她故意反着说。

牧云带着孩子们跟车走了，怀里的九牛也睡着了，桂儿将娃娃抱进屋放在炕上。

徐秀英在给切了快的土豆种裹灰，骚狐正要过去帮忙，桂儿跑起来道：“你去收拾暖棚，我来帮秀英姐！快走快走！”

将骚狐赶走，小孩儿也睡了，捣蛋鬼们都不在，桂儿可算找到合适的机会，她往徐秀英身边一蹲。

徐秀英手上动作不停：“又想说什么？”

“就是程娘子和牧云的约法三章呐，你这些日看出来些门道没？”

“叫你别插手。”

“我没插手，连嘴都没插！”桂儿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我就插了插眼。”

徐秀英忍不住笑了，“眼也别一直放他们身上，你以为你盯着别人看别人感觉不出来？”

“是啊，最近牧云可烦我了。”桂儿笑得欠揍，“既看不惯我，又不能拿我怎么样。”

徐秀英又倒出一筐土豆，麻利地切瓣儿，桂儿自动接下做下一个步骤，裹灰。

徐秀英说：“我猜第一个，就是不管他们吃喝，镖师们占了两个院子，他们自己砌灶做饭，洗衣收拾，你发现没，槐花和哑婆从不做他们那边的活儿。”

桂儿点头：“那是！不然伺候七八个大老爷们儿，天天不干别的了。”

桂儿问：“还有吗？”

徐秀英问她：“你看出来啥了？”

桂儿笑了一下才说：“你没发现吗，牧云现在说话都不看程娘子，离她也远，上回在田埂边，大家排排走，八斗小七疯闹硬要抢路，撞到程娘子，程娘子歪了一下，牧云在后头打算伸手扶，结果硬生生收回来了，程娘子一脚跌在田间，幸好没倒，噗——”

桂儿说着说着忍不住，又大笑起来。

徐秀英也在笑，“你还记不记得起大风那日，那日你不在，程娘子戴上帷帽，结果风给掀了，牧云在不远处看见，以他的身手，三步并作两步，能在帽子离开头的瞬间给她抢回来，但是他动了两步，停了，眼睁睁看着程娘子的帷帽飞起来，掉进池子里，才去捞，最后，程娘子看着湿淋淋的帷帽——哈哈哈……”

桂儿深有同感：“我能想象得到程娘子的脸色！”

二人笑作一团，一些小事就像天上的星星，越数越多。

“第三件是啥？”

“呃……卖菜苗秧子？”

“卖得几个钱！而且程娘子根本用不着用车拉出去卖，天天上门讨的还少？”

“那还有什么……”

五月间，最忙的时候，武涛来了一趟。

她去年去巡视蒲阳分号开了个头，正月初十就往别的县州去了，一个个分号巡视下来，才走完一趟。

“一直说来你这儿看看，一直没得空，这真来吧，又来得不是时候。”

武涛从田间穿过来，看到地里头又是插秧又是割麦，忙得热火朝天。

程媺将她引进庄内，“庄稼田户最忙的就是这两月，抢天时。不过大当家什么时候来都是好时候。”

小七从院子里跑出来，程媺叫住他，“去地里把你们小爹喊回来，就说他母亲来了。”

小七规矩站好，对武大当家行了个礼，武涛的目光在小七脸上来回打量，复又回到程媺身上。

武涛笑说：“你家小子又长个儿了，比过年时高了不少。”

小七赶紧跑开，程媺看着他的背影，回道：“回来后天天庄子里疯跑，倒是长结实了不少。”

程媺将武涛引进正堂里坐，吩咐槐花去泡茶，让哑婆杀鸡宰鹅筳宴。

朱嬷嬷捉住程媺的手：“程娘子快来坐。”

几人殷勤叙过近况，武涛笑着对程媺说：“程娘子，我第一眼就看你是不一般的，为人行事，和一般的妇人不同。”

程媺谦道：“大当家才是女中豪杰，程媺自叹弗如。”

武涛说：“女子本应有各种风采，只是大都被困于内宅，鲜少在外行走。你我便如异类一般。”

程媺：“人生百年，不过三万天，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才最重要。”

“今日我不仅是想来看看你，还有件事也想与你摊开了讲。”

“大当家请讲。”

武涛看了朱嬷嬷一眼，朱嬷嬷接过话头说：“大当家为了云公子的亲事烦忧。想问问程娘子你的想法。”

这事怎么还没绕过去，程媺已十分厌烦，“今日我也与大当家摊开了说吧，虽说以前我与牧云有叔嫂之情，但他终究是武威镖局的公子，他的亲事该由大当家做主，以后这事大当家就不要与我提，我帮不了，也不想管。”

“程娘子你别恼。是我不对，你听我从头说起。”

武涛与朱嬷嬷对了一下眼神，她选择自己说，“还没见着你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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