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山匪窝。

待萧凌梦洗漱完，林四娘将她带到梳妆台前，双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让她坐下。

方才那一遭后，林四娘心下与她亲近了些，话也比刚开始多了，她说：“我先将你打理一番，但这几日你可以放心，他房中有人，我尽量找借口拖一拖，你……先想好接下去到底如何吧。”

京中舞楼的舞娘，在胭脂水粉里打了半辈子的交道，每每出场都是细肤粉装，艳冠京都。可在给萧凌梦上妆的时候，却不住手抖出错，一张精致的脸被她画的甚至有些难看。粗眉，挑到冲天上扬的眼线，红得发亮的红唇，在加上身上穿着的亮绿纱裙，所有颜色都聚在一起，满身看着红红绿绿的，还挺热闹。

萧凌梦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林四娘忙前忙后，将她尽量打扮成了个用力过度，难以入眼的模样。她一双妙手，将萧凌梦优势的面容全部掩盖住，这实在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手法，萧凌梦觉得稀奇，也不出声就看她打扮。

只是林四娘在帮萧凌梦整理裙带时，不小心碰到了她腰间的一块硬物。林四娘手上滞了一滞，不自觉看向镜子中的萧凌梦。见她也静静看着自己，林四娘低头沉默了一瞬，将她将硬物再往腰间推了推藏好，低头当无事那般继续整理腰带。

由林四娘领着进了间屋子，这屋子比方才经过的那几间看着宽敞整洁许多，布置的与京中那些知名客栈所差无几，萧凌梦没见过京中世家公子门的厢房如何，只知道这里比萧家别院小房间看着奢华一些。

朱红镂空窗棂上是龙凤雕花，实木茶桌上是青瓷兔毫盏，配着紫金釉莲瓣壶，木桌中还插了一束滴着水的嫩花，看着挺别致。边上挂着几个江南竹扇，上绘西子湖烟雨朦胧，游人打伞慢行的画面。

好一幅贵公子的做派。

不过此间还是外间，里间有一门之隔，却是另一番景象，惨叫透过门窗传到她两人耳中，清晰无比。

男人的粗喘声，物件的碰撞声，与女人的尖叫声相互交杂呼应，大抵是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声音才慢慢熄了。外头山风呼啸，带着不甘的呜咽，撞得木门‘嘭嘭’作响。

又过了会儿，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带着满脸餍足，提着自己裤腰带出了门。男子手臂精装，但上边有一条弯曲可怖的疤，他的身后是一张木床，上边枕头被子散乱，一个女子躺在床上，一头长乌发凌乱从床沿坠在地上。

在萧凌梦的角度只能看到女子的半张脸，娇嫩容颜下，是一双神色全无的眼，空洞无力。被子胡乱裹住了她半个肩膀，露出的那一大半，上面都是些青红交杂的手指印，在白皙的皮肤上看去极为明显，有些已经开始呈现出黑褐色来。

也不去看门外是否有人，只是这般呆滞无生气的望着房顶。

高大男子似乎知道外面有人，出来时面上没有半分惊讶，甚至还朝林四娘点了点头，开口声音粗砺沙哑：“来了？”

林四娘回道：“是。”

男子低头看了眼萧凌梦，像是被她这一身花枝招展吓了一跳，后退了步，‘啧’了一声，无比嫌弃。

“老黑他们都哪里找来的这些村姑，”男子不耐道。

林四娘垂眸低头，恭恭敬敬：“回大当家的话，老黑他们说如今人是愈发的不好找了，路上遇着的，都是本地知根知底的不好下手，只能找来往行旅，可那件事后，许多官家富商的公子小姐们，宁愿多花些钱绕过青龙山脉，也不愿进硝石镇了。”

大当家名为肖龙，自由行丧父丧母，用五块铜板把自己卖了给爹娘下葬，五岁入山匪窝，从打杂做起，一路到如今山城帮的帮主大当家，不可谓无能。

扭曲的经历催生出了扭曲的性格，他极为好色，热衷床上之事，可下手没轻没重，疯起来的时候满脑子只有兽性，将活生生的人当作一块肉，往往等他结束，人也已经断气了。

前些年半路绑了个军营百户长的小妾，那百户长凶猛，带着手下百来人就摸到他的窝，差些被人将整个山城帮都端了，手上的疤也正是那时候所得。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后，他慢慢收敛了起来，对绑来的人还要几番探测，免得为了那点东西爽一把，断送了自己的命。

这些年他不知与北边蛮夷达成了什么交易，还会给人培养舞娘，甚至重要程度还优先于自己床上那档子事儿。若是培养得当被人要走，肖龙即便再不舍也得陪着笑脸将人送去。久而久之，用来满足他自己私欲的人，着实越来越少。若说能合他心意，能堪堪忍受他横冲直撞的，也就林四娘。

当初北方的客人来挑选人时，肖龙也捏着一把汗，生怕林四娘被挑走去北方，自己还得重新再找人，麻烦得很。不过还好，那些个客人觉得林四娘上了些年纪，不如年纪小的妹妹们娇嫩，最后带走了其他人。

于是林四娘就被留了下来，再加上她有舞艺，就在这山匪窝保住了一条命，肖龙专门给了她个职位，让她教过来的妹妹们。

肖龙伸手托起萧凌梦的脸，左看右看看了许久。他的手劲极大，捏着人下颌迫使她往上抬，这感觉就仿佛有人用石夹子夹住自己的脸，磨在自己脸上的手指，跟磨砂纸差不多粗，萧凌梦吃痛，轻呼了一声。

她声音自从醒来后就一直沙哑难听，被人捏着下巴更是难受，这一呼声如同将死的鸭子，不留心还以为她‘嘎’了一下，肖龙一听见就嫌弃的赶紧放了手：“让老黑他们以后看着点选人，都什么玩意儿啊。”

他挥挥手：“走走走，跟毒王老王说，这人给他了。”

林四娘听到，呼吸暂停了一瞬，没有回答。

肖龙皱了皱眉，看林四娘：“怎么，没听见吗？”

林四娘低头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说：“我看着姑娘身段不错，是块练舞的好苗子，要不先给我训练几天吧。”

肖龙好似也无所谓萧绫梦去哪儿，反正别在她面前烦人就行，听林四娘这么一说，只是迈步上前，一把搂住她的细腰将人往自己身上贴，调笑道：“人给你可以，那你可不得把我伺候好了？”

林四娘比起以前更是瘦了，被他这么一带，竟双脚离地的往肖龙身上贴去，似一只残破的蝶。

肖龙嘿了一声：“都说曾经宫里有妃子身轻若燕，能站在皇帝老儿手上跳舞，你下次也给本王来一段。”

林四娘褪去方才惶恐不安的神色，媚笑一声，手掌往肖龙胸口贴了贴：“大王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是大王的人。”

肖龙这些日子少了女人，真真是□□缠身憋了许久，方才那一遭对他来说只是暂时解解渴，更何况床上那人刚开始百般不从，抓着床沿又哭又叫，后来又跟个死人那般一动不动，哼都不哼一声，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爽，见林四娘如此上道，虽说前些日子对她有些腻了，但总归还是熟悉的好用啊。他哈哈大笑着将林四娘往肩上一扛。

林四娘惊呼一声：“大王！”话音紧张又带着点娇嗔，听得肖龙半边身体都酥酥麻麻的。

肖龙‘哎’的应了声：“今天来宠宠我们夫人。”将人就这么扛进了屋子，放于房中床上。皱了眉看了躺在床上的女子一眼，冷哼一声，抓着人的后脖颈将人提起来，快步走到门前扔到萧凌梦脚边，他手扶着门上，居高临下对着萧凌梦吩咐：“我先留你一命，把这人给我带回去，别让她死了。”

紧接着就嘭得一声关上了门。紧接着房内男人粗喘，女人娇喘声杂糅，再加上床板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萧凌梦看着衣衫不整的女子，将自己外衫褪下批在姑娘的身上，轻叹一口气：“我先带你回去吧。”

两人沉默着按照原路回去，看着披着薄纱的女子，路上那些守卫眼睛都几乎冒出火来，她们只要走近些，就能听到男人粗重的呼吸声，但肖龙房中出来的人，他们实在没胆子动。只能站在原地，心里大脑中都冒着邪火，看着两人渐行渐远。

她们回到萧凌梦最早时候被带来的房间里。她看到刀疤老黑两人在边争论着什么，边往山下走。估计是肖龙对她们带来的人不甚满意，两人都只得重新启程去山下物色新人。不过奇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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