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的领头羊此时脖子上架着两把刀。

彦林面色不算好，只是毕竟算是有些阅历，强撑着朝着临阳王喊道：“王爷，军粮一事全是我大哥做的，我与此时可毫无关系呐。”

他这么一喊，底下跪着的人有不少纷纷附和：“是啊，都是大当家那帮人做的，有什么事，你问他们吧。”

剩下的人不服了：“怎么，赚过来的钱一起花，找过来的女人一起睡，现在要撇清关系了？”

“谁跟你们有关系！我们只跟着二当家。”

“刚才就是你喊大当家喊得最积极，三姓家奴！”

……

山匪的组成，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有些是作奸犯科逃到山上来的罪犯，有些事走投无路的流民，有些是想不劳而获的街溜子，各有各的命，各有各的盘算。在满足自己欲望面前团结一致，在大敌当前一盘散沙，铁军还没有动作，他们自己倒是先互相指责了起来。

临阳王边上的那人与他低语了几句，高声喊：“如今你们大当家已死，对劫军粮一事若是有知情人，可以过来跟我们说，我们饶你门一命。”

此话一出，顿时人声鼎沸。

每个人都在地上直起身子，举起手，想要王爷注意到自己：“这事儿我知道，这军粮到的前些日子，大当家就已经知道消息了。”

“我也知道，是有一日大当家门口突然放了一箱子银子，上面还写了军粮具体路线……”

“我还知道，大当家……”

每个人都讲自己知道的如竹简倒豆子那般，哗啦啦的倒了出来。

临阳王似是在听，又似是在走神，没什么动静。突然，人群中有尖细声音响起，那人喊：“王爷，我们虽不知道军粮一事究竟如何，但我知道，萧浩明大将军家那位与家仆私奔的二小姐，在这里！”

这声音出现的很是突兀。萧凌梦一瞬间甚至没反应过来，这人说的是她。

只是临阳王透过面具再看了她一眼。萧凌梦余光里注意到他的动作，才朝发声的人看去。

那人与山匪一样，跪在地上，抬起头来众人才看到这人长得尖嘴猴腮，嘴边留了两条八字胡，很是滑稽。

他这么一喊，有些山匪还疑惑，左看右看问边上的人：“萧浩明家的女儿，不是都在京中吗？怎么会在我们这。”

边上的人翻了个白眼：“最近不是刚来了新人吗？他奶奶的，老黑怎么也不看着点，尽挑些烫手山芋往里面送。”

“等等，他刚刚说，与家奴私奔又是怎么回事儿？”

“我哪知道，问她啊。”

萧凌梦听着山匪互相问话，倒是不在意一笑，甚至那家丁所说，也已经早在预料中。

她若是死在火中，那么就是与家奴情投意合，发现自己逃不出家，两人为情所困双双殉葬。等火灭了，她的身边必会是个赤身裸体，与她‘双宿双飞’的男子。

若是她没死，在萧家，也不会有她辩解的机会。萧家主母出自将门世家，家丁有一半都是她自己娘家带来的，主要她出现在萧家人的视野里，同样必死无疑，到时候照样帽子一扣，她又已身死，不就还是任人打扮。

等萧浩明不知道什么时候班师回朝，她坟头草都能有两丈高了！

临阳王看她身处话题中心，竟也不羞不恼，淡然一笑，心下觉得稀奇。

这姑娘，与荒山一别的时候，又有些不一样了。

他转头看向刚才说话的那人，开口问：“你又是如何得知，一个山匪，哪来的消息直通皇都。”

那人见自己被注意到了，自是喜笑颜开，起身拍了拍自己裤子上跪出来的泥土，朝前拜了一拜：“回王爷的话，我并非山匪，只是奉命来此处买些药材罢了，没想到……”他一张猴脸转过来，阴笑着看向萧凌梦：“没想到，竟看到我们家二小姐了。”

听这话，跪在地上的人也议论纷纷。

“什么，萧家家仆，来我们这买什么东西。”

“当然是二当家的客人啊，那天不是来了两波人吗？”

“什么二当家，你放尊重点，我们大当家！”

“疯子，山城帮都快没了，还什么大当家二当家，你直接叫彦林不行吗？”

“对了，那个程大人呢？怎么不见了？”

“老早下山了，他还让我送了一程，将他送到山脚下。”

“他跑得倒是很快……”

面具后的男人似是很轻的笑了一声，问道：“你说她是你们家二小姐，她怎么好像不认识你？”

那张猴脸一时间支支吾吾，有些说不出话来。

萧凌梦这下也一起被问住了。这人她确实不认识。

萧家人，除了见过面的冬柿，她谁都不认识啊！这么突然出现一个，她哪知道是谁家的。而且看此人的样子，方才她被拖进笼子里的时候，这人就已经在看戏了，只是没想到她在毒物面前竟还有还手之力，逃之不及，就被困在了此地。

这时临阳王到了，他必是想拿出萧将军名号，震一下这位京中富贵王爷。顺便还能攀一下关系——你看，咱们都是京城中能说得出名号的人，王爷处理他们的时候，可别伤了自家人。

那张猴脸反应还是很快，急忙小跑到萧凌梦面前，陪笑道：“二小姐，恕奴才拙笨，方才见到二小姐，心神激荡，一下子没敢认您……”

临阳王饶有兴趣的看着猴脸来萧凌梦面前献殷勤。

萧凌梦‘嗯’了声，见他衣领在混乱中皱了，还伸手帮忙抚平，开口问道：“你叫什么？此次与你同来的还有些谁，都是自家人，可别伤着了。”

她言辞诚恳温和，半点没有劫后余生的害怕慌张，那猴脸此时紧张背后雁王的态度，也没有注意到这点异样之处，上前拱了拱手：“二小姐贵人多忘事，我名为二猴，平日里伺候在大夫人边上，小人还送了糕点礼盒到您院中呢。”

他边说，边拿眼睛看萧凌梦。他心里知道当初给的礼盒里的糕点，都是大夫人和大小姐‘精心’制作的，专供给二小姐吃的东西。只是二小姐吃完了竟然半点事都没有，不过就是声音听着哑了些，没以前好听了。他想应该是用的料有问题。

所以大夫人又差遣他和大猴两人根据山城帮给他们留的线索来到此处，想问问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没想到竟还能看上这一场大戏。

他方才还怕自己会不会被毒虫咬伤，死在这里，可如今临阳王已到，他定能活。

此时他心下一松，既然是熟人，自己今日必能逃出生天，就也没多想，笑道：“我是与兄长是奉大夫人之命而来。”他转头朝着大猴招招手：“此行就只有我们两人。”

萧凌梦点点头，稍微看了眼大猴。两人果真是兄弟，长得很是相似，一张猴脸，八字小胡子，驼背，人瘦到有些不正常。

但她也没想去记这两人究竟长什么样，反正没必要。

二猴方才的话倒很是有趣，她继续问道：“你方才说，我与萧家家丁私奔？这又是何事？”

二猴‘哎’了几声，知道此时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继续装好人，脸上露出讨巧的笑，清了清嗓子：“二小姐，人犯错都是有的，大夫人也知道你娘去世后，府中上下平日里对你关心不够，所以你自小任性骄横，闯下那些大大小小的祸，但大夫人也都算了，可你此次，是将我们萧府的面子仍在地上踩啊！自你这次走后大夫人也很是悔恨，怕萧将军知道你的这些事后生气，日日以泪洗面，人也苍老了许多。”

众人中间的大猴也点点头附和。

关心不够，任性骄横……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彦林，临阳王都看向萧凌梦。女子瘦削，衣物上有些狼狈的灰尘，但挺直的站在笼子中，长发如瀑散落于腰，面容胜雪，只有眉心处红点依旧红艳，让人无端想起，山涧水雾氤氲中，若隐若现的一棵白梅。

在这血腥味，毒虫液味浓重的场地，她好像有净化气息的能力，依然清清落落，散着淡香，冲散了场中的浑浊气。

临阳王将任性骄横这几个字在嘴边反复嚼了嚼，似是笑了声，低低地说：“倒是可爱。”

还未等萧凌梦作出回复，二猴就上前一步，趁胜追击：“二小姐，你与野男人在荒山厮混的事，我们全府现在已经都知道了！”

萧凌梦被这话呛了声，开口问道：“什么荒山厮混？”

边上的山匪各个都直起了身子，假装盯着地上，实则各个竖起耳朵，留心听故事。

二猴‘嘿嘿’笑了声：“说来也巧，顺天府府衙是咱夫人的远方表兄，夫人去顺天府报案时，府衙说荒山看见了一女子与一年轻男子待了整夜，两人被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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