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忆录》
“真是奇怪。”溪欢半夜惊醒喃喃,依旧对此茫然不解。
主动赠予发钗又不让她亲他?至于直接吓得逃走?
云津民风如此,并无狩猎礼前不许相悦之说。
辗转几下,翻身步下床榻,任青丝碎落两肩,燃点烛光,倚着茶椅上借光反复打量,那支独有的凤尾钗。
半晌,屋里响起自语:“明日就问你何意,倘若还敢躲,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大不了就……
逼他承认。
久久抑不住嘴角,任心绪飘忽梦间。
已然不知,窗外星宿烁动,夜深露水渐浓,步履窸窣作响,火光淹入夜渊。
翌日,昭儿推开房门,便见溪欢一骨碌爬起,较昨夜最后见她时不同,似是和衣而眠的。
“殿下这是?”
难不成殿下夜里出门了?
“昭儿,跟我来!”使劲拉着她,一路狂奔。
恍然一个眨眼,两人便闪至案桌前,她兴致勃勃平展布帛,“帮我研个磨。”
明明昨夜又气又恼,多问一句便要委屈而哭的样子,今究竟是何事使之一改其容?
昭儿不明白,小喘几口气息,“殿下是要做何事?”
“不可与你说。”溪欢故作神秘执笔,凝思落下一字字,斟酌拾起一遍遍,神色格外雀跃。
“待事成后,你就会知晓的!”
想必跟宋公子有关。
昭儿默默想着,试图侧身偷瞄一眼,竟遮挡得严严实实,而后墨迹干透,两两交叠起来。
“传给宋征。”
唰地又收回手,几丝红润在她脸上跃起,“你不许偷看,往后我会告诉你的!”
“是是是,殿下。”被她的言行逗笑,昭儿放下墨锭接过。
随后,溪欢转步就往外走,明显她的心思已不知抛至何处。
昭儿连忙拦了一下,“殿下未食早膳,欲往何处去?”
“城西老桂树下的宅子,我邀宋征在那相见。”语罢,她轻声添一句:“不许告诉父王,还有你,不、许、跟、来!”
“殿下?!”昭儿瞪大双眸,几些不安笼罩。
“非桂子时节,那西郊人烟稀少,恐有狡诈魔族出没,殿下跟宋公子独往不安全!”
只见她一脸无所惧,露出脖子下佩戴之物,“若那魔族敢来,我就用这个号符折磨他!”
号符是王上近来找仙君所制的,如玉佩般藏在脖颈处。
简直是在暗示她,无论是擅闯军营,还是些什么,她尽管去胡闹,不危及性命便可。
“殿下,我……!”她还想挣扎,哪怕让她远远守着都行。
溪欢晃了晃她,似幼时那般撒娇推她走,“昭儿,求你了!”
“你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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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宋公子去了何处?何时会回来?”
昭儿在宋府门前问道。
不知布帛写些什么,昭儿不愿经过太多人手,想要亲手递交给宋征,以防传出不利于殿下的消息。
而眼前几人齐声道不知。
庆功宴才第二日,处处仍是乐舞不绝,此人竟就不知所踪?
正要去给殿下回话,一顶车轿驱使而来,顿在门口不见有人下来,倒见有人步出门栏,手里还拽着一个长形木盒。
昭儿迎上去福身。
“冒昧来扰公子,还请莫责怪。”
“昭儿是大王姬的随侍,奉命来寻宋征公子,而听闻宋公子不在府里,为不误殿下要事,斗胆前来问问,公子可知他何时回府?”
“谁知阿征在玩什么把戏,连我都要瞒着,今早就不见人影!”宋尧略微不悦摇头。
“不过,巧了。”
他笑着叹道,递出手里的木盒,“他留信托我去送给殿下,烦请昭儿姑娘一并带回去罢。”
昭儿接过抱在怀里,略微掂量是有些重量,但猜不出是何物。
“难不成他们要私会?”
“宋公子休要乱语!”
见此反应,几分憾色划过,若非不能坏事,他还真想去凑个热闹。
好奇宋征这个性子,怎么能蛊惑到殿下。
“我不胡说,多谢昭儿姑娘!”
挥手间车轿启步,人将欲转身回府,昭儿稍作思索而道:“公子且慢!”
“这是殿下的亲笔,唯有宋征公子可见,不知公子能否代为转交?”
殿下没有食早膳,过不了多久就会饿,她想赶回去做些吃的到西郊。
没有别的法子,只能赌眼前人值得信。
“……我?”宋尧闻言敛起谐谑,极为正经抬手取过,“定将不负姑娘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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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眼郁郁葱葱,鸟雀叽叽喳喳,一片祥和之景,而仅限于庭院之内。
庭院之外,枯树残枝遍地,破屋断垣荒凉,寸草不生绵延二十里。
“宋征怎么还不来?”
难道昭儿没去送信?还是宋征根本就没有心悦于她?
“咚——”
一声巨响,吓得溪欢直摔石凳下,哎哟几声爬起,警惕望向声音之源。
是屋子里传来的。
莫非是那出走多年的妖怪回来?
她咽下惧怕,听闻她不是什么坏妖。
透过薄纱窥去,灯台残留烛芯,满架竹简卷章,古老腐朽死气弥漫,唯一有生机的是,那地上晃移之物,裹覆着一层辉光。
声响便是此物闹出的。
“那是什么?”
从未听说过。
辉光散去,不见有异动,门锁怎么晃都纹丝不移,溪欢颇为遗憾回过身去。
背靠房屋的梁柱,她正对着院子,以便能一眼望见宋征。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枝叶簌簌,流云几经瞬变,期许几度落空,暗红逐渐吞噬苍穹。
“可恶的宋征!”
他竟没有来!气冲冲起身,下一步蓦然怔住,眉宇之间尽是笑意:“宋征你怎……?”
取而代之的是惊恐,爬上墙头木梯之手,不是宋征的。
这瞬间,来的还不止是一个人,一个人跳下墙头,另两个人随后而出,三人皆带着长刃,墙外似还有别的催促声。
“我家公子请殿下到府上一叙。”
溪欢退至屋檐下,扯断号符捏在手里,“……你家公子是哪位?”
“自然是宋征公子!”
“不可能!”
究竟是何人?竟敢打着宋征的旗号惹事!
气势汹汹刚逼近两步,对方活络筋骨威胁道:“是殿下过来,还是我们过去?”
“是你们,去死!”
见有物抛掷过来,这些人惊慌失措张嘴,“什么东西?!”
号符碎裂泄出法术,一阵轻烟氲氤而过,几人像遭虫兽撕咬般抓挠起来。
“啊啊啊——”一顿激叫,引得墙外之人张望,“发生了何事?”
无人能应之,心急一个翻身跃进。
大抵是觉殿下手无寸铁,来者都不曾考虑其会反抗,此人也是毫无防备。
溪欢早就夺了把武器,守在墙下就是一刀,贼子闷哼唧唧,重伤晕了过去。
回到院中,她轻而易举敲晕挠痒的几人,不知墙外谁人再次大喊。
“坏了,必须拿住她!”
踏步声急促而起,刚在墙头冒了个尖,溪欢蓄势要动手,只见人瞬时哀呼栽了下去。
“谁人在此?”
谨慎凝望四周之处,不会真来什么魔族罢?她的号符只带了一个!
急忙后退几步,思索着还有什么法子。
眼前一晃,捕捉到那束仙术,一道结界拔地而起,檀红符文反复流转着。
心下稍微安定。
世间尚无仙族伤害人族之闻。
下一眼,昭儿自虚空踏出,泪眼婆娑冲上来,“殿下可有受伤?”
“没有。”溪欢刚否认,欲问她为何会来,欲问她怀中木盒是何物,霎时抑制不住恼怒,“你来这做什么!”
落日余晖下,绛紫衣袍飘飘,影廓身姿挺拔,满身仙气缭绕其间。
那身后的仙君,像极了是父王派他们来阻止她。
阻止她跟宋征表明心意!
“殿下,我……”
昭儿欲解释,而泪水汹涌不止,符文光辉映照之间,脸上泪痕分外清晰。
似是哭了一路。
一阵寒意灌来,充斥着不祥的征兆。
而仙君直截了当道,“我受云津王上所托,特此前来护你周全。”
“护我周全?仙君这是何意?”溪欢错愕不明,她哪里要仙君保护?
“那些贼子还不是我的对手,就算他们人多,也不可能会得逞!”
“嘭嘭嘭——”
余光间,数箭横撞结界之上,撼动结界几分,接着又是一波火箭,蛮横刺破薄侧结界,一阵术法将之清扫。
“宋玄两家谋逆,欲挟你逼迫王上!”
言语穿透躯壳,比那火箭乍响更甚,两耳嗡嗡而鸣,天地间瞬息陷入无声。
几下启齿,吐不出一缕气息,听不见一声言语,直到泪珠划落。
“我、我怎听不懂仙君所言。”
宋家谋反?玄家谋反?
一个是她的心上人,一个是胜似挚友的对头,都在谋夺她家的权势?
而赠她凤尾钗,昨夜仍在嬉闹,遥想将来之狩猎礼……
“不可能!我不信!”
可是仙君一向不屑诓骗人族。
“倘若宋征要反,他今日就可来骗我,挟持我,何须多此一举派人来惊扰!”
“倘若玄笙要反,她大可来虐我,杀死我,怎会放任我这个死对头活着!”
“你不愿信,外面多的是尸首,多的是宋玄两家的罪证。”
仙君缓声道。
“我……”
她凭什么信他?如果他假惺惺袒露情意,故意诱她动情呢?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许是知一时无法击碎结界,墙外之铁骑腾然散去。
只一眼,昭儿便料到殿下所想,任木盒“砰”地掉落,毫不犹豫拦腰紧抱。
“外面甚是凶险,殿下不可!”
木盖轰地分裂,长弓弹出颠了一下,仍然静躺地上。
“昭儿,放手!”两两拉扯着,溪欢恐伤到昭儿,只得压着力道。
“就算殿下要治罪,昭儿也不会让殿下出去!”
数个时辰前,昭儿做好新鲜吃食,欲前往西郊,但怕扰了殿下兴致,一时难以定夺。
而后脚便遭人锁了喉,膳食“哐当”砸落沾满灰尘,来者杀气腾腾对着她。
“大王姬何在?”
“擅闯王姬府邸,你可知此罪当诛!”她眼里有泪,但气势丝毫不弱。
眼见相处多年的随侍尸横各处,十几个恶狠贼人到处搜寻着。
“我问你话!不老实交代,就随他们去罢!”
“你休想知道!”
青筋暴起,紧紧钳住咽喉,但昭儿依旧不肯松口,猜到是外面出了事。
哪怕是一死,万万不能泄露殿下的行踪!
“砰——”以为就此死去,贼人瞪目倒地,她得以大口呼气。
是桃赥仙君救了她。
而后仙君带她腾空,来不及吃惊出声,万千箭尖瞬发而来,那势如猛兽的火光吞噬屋舍,铁骑纷杂踏足王城,处处都有人呼救。
饶是仙君之能,频频驱使仙术使贼人昏迷,仍要耗费多个时辰才冲破逆贼抵达西郊。
这阵势,她怎敢让殿下出去涉险?
“桃赥仙君!”
昭儿欲搬救兵,而凛光劲芒戈过,猛力终于狠下心来,一举推她倒下。
“让我出去!”
仙君的视线终于落在她们身上。
“你在威胁一个非人族?”
“你是法术高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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