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荒野与灿烂的你》
许时漪走出商场时,找了个阴凉处坐下算钱。
今日进账四百八,卡里余额剩三千,租房子还不够交押金的。
现在工作也没了,钱要省着花。
兼职就是这样,来钱慢,不稳定,不知道哪天就没活儿干了。
她不是没试着找过工作。
可稍微像样点的工作都会被孟秋搅黄……就像现在这样以她被开除作为收尾。
……要不干脆换个地方生活?
许时漪望着眼前干净的街道和蓝天,又有点舍不得这座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
她正迷茫着,手机叮了一声,招聘app上弹出则消息。
一家名叫“HGT生物科技”的公司邀请她去面试。
“生物公司?”
许时漪不记得自己给这家公司投过简历,她的专业也和这公司的业务无关,不会是骗子吧?
她在app上回复对方:[我的专业恐怕无法胜任贵司的工作。]
她念书时生物最差了,什么遗传规律,细胞分裂……时至今日仍是噩梦。
对方很快回复:
[我们需求的并非技术型岗位。]
[如果可以,请您今天上午就来面试。]
许时漪现在缺钱,很缺。
许苏山去世后,孟秋有预谋地将她赶出家门,奶奶对此呈默许的态度。
如果不是甄蓁收留,许时漪早就流落街头了,可也不能总赖在别人家里不走。
宋春兰虽没当着她的面说什么,可许时漪都明白。
找一份稳定的,能养活自己且不被孟秋搅黄的工作是当务之急。
这家公司开出的薪水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许时漪查了下公司的资质,对方是启乾集团旗下的子公司,一家半科研半商业性质的研究机构。
有大企业背书,应该不会出问题。
许时漪切到app上回了个“好”,约定好时间,动手查导航。
公司位于西城区,公交可达。
最近的公交站在一公里外,许时漪决定走去站点,这样能节约十块钱的打车费。
路上途径一家医院,附近的纸杂店生意相当火爆,人来人往进进出出,手里都拎着几提纸。
许时漪这才记起今天是中元节。
自从许苏山去世后,她每天两眼一睁就是赚钱养活自己,时间不知不觉竟过去了半年。
走出没多远,许时漪感觉有人在跟着她。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疑神疑鬼,几次试探过后,她确信直觉没错。
她慢对方也慢,她快对方也快。
许时漪快跑两步,意料之中听见背后的脚步声也急促起来。
正前方有座带院子的自建公寓,后门敞着,许时漪不敢停下,拔腿跑了进去。
两个男人追进院子,四下环顾:“人呢?”
院里没有许时漪的身影,只有穿着大红旗袍的中年房东躺在葡萄架下打盹儿。
“往前门跑了?”
“去看看。”
男人们追出去。
许时漪从楼梯间的纸箱后面钻出来。
公寓的院墙上装着监控,她都跑进来了对方还敢追,有恃无恐的模样也不像人贩子。
不会是孟秋找来的私家侦探吧?毕竟她做什么工作孟秋都知道,肯定有找人监视她。
楼梯上响起脚步声。
有人下楼了。
许时漪拍了拍身上的灰。
她刚要走,无意间一抬头瞥见了那人的脸。
“……是你?”
许时漪无法忘记这张脸。
池信长了张漂亮的面孔,脸上的神情冰块似的,冷得化不开。
他蜷曲的头发微微凌乱,半遮着眼,看见许时漪,他眉头讶异地一挑,显然也记得她。
许时漪既惊讶,又害怕。
正不知所措着,那两个男人去而复返。
“她应该没走远,再找找。”
许时漪迅速躲回纸箱后面。
她扫了眼池信。
他大喇喇站在楼梯口,这不是把人往她藏身的地方引吗?
许时漪小声问:“你走不走啊?”
池信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过来!”许时漪扯池信到身边,摁着他蹲下,并迅速挪动纸箱挡住前面。
她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男人没找到她,竟转而去跟躺椅上打盹儿的陈龙打听。
“你们当这里什么地方?失物招领处?动物园?你俩谁啊?”陈龙有起床气,被吵醒了,开口就骂,“进我家交门票了吗?滚,不滚我报警。”
男人被泼辣的房东骂懵了。
眼看陈龙还想起来打人,忙不迭跑出去了。
许时漪顿时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只松一半,就又卡住了。
外面的男人走了,旁边这人还在。
她没有昨晚那么害怕。
因为现在是白天,更因为她拉扯池信时触碰到了明确的实体,这粉碎了她一些荒诞的猜想。
--这人不是鬼。
难道像甄蓁说的,地铁站的事是她撞头之后产生的虚假记忆?是个梦?
楼梯间空气不流通,霉菌混在灰尘里,潮腐的气味钻进鼻子。
许时漪突然意识到这地方太窄了。
她和池信离得很近,一扭头几乎脸颊贴着脸颊。
池信安静,沉默,一言不发。
他半边脸隐匿在满是灰尘的阴影里,在感受到她的注视后,有些别扭,把另外一半脸也扭了过去。
许时漪正要钻出去。
有人从外面拉开了纸箱。
夏日炎炎,公寓墙上的爬山虎长得太高,快要攀上电线了。
陈龙懒得动弹,就使唤梁逸诚去把它们割了。
梁逸诚一边骂陈龙事儿妈,一边拉开纸箱翻找锯子,猝不及防看见两个人正“亲密”地挤在楼梯间的角落里。
四目相对,许时漪些许尴尬:“呃,我们是在……”
梁逸诚懂事地把箱子往回一推:“明白,继续,就当我瞎。”
“不是你想的那样。”
许时漪脸颊蓦地红了,爬出来整理头发。
背后窸窣响,她朝旁挪了一步,好心地给后面的人腾地方出来。
池信也钻出来。
他手脚修长,窝在楼梯间里就像大人被塞进了小孩的玩具箱。
许时漪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将他扯进来的,而他居然乖乖的任她摆弄了。
“那个……”
许时漪鼓起勇气,想问问那晚的事。
池信却迅速变脸,一副懒得搭理她的冷淡模样,扭头就走。
梁逸诚手里的电锯嗡嗡响,八卦了一嘴:“你们认识?”
“只说过几句话,不熟。”
“那就好。”梁逸诚说,“池信这人怪得要命。”
“什么意思?”
“有天晚上他一身血回来,房东吓得差点打120,结果第二天他就活蹦乱跳了。”
许时漪猜测“活蹦乱跳”大概是个形容词。
以目前她对池信的印象,很难想象他活蹦乱跳起来是什么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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