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雪[撬墙角]》
南韫向周恪言伸出手,声音雾蒙蒙的:“来吧。”
周恪言微怔,随即递上自己的碗。
她熟练地舀了两勺乳白的汤,铺上几块炖得酥烂的羊肉与萝卜,再将碗轻轻推回他面前。
周恪言低头尝了一口汤,又夹起一块羊肉。热流瞬间顺着食道蔓延向四肢百骸,驱散了深夜中的寒意。
“不错。”
他评价简短,她眼底却瞬间漾开细碎的笑意。
周恪言不屑应付场面,说一不二,若不是真的觉得不错,不会如此评价。
她给自己也盛了一碗,热腾腾的香气直冲鼻腔,她耸了耸鼻尖,起身去小料台打了两碗蘸料。
小米辣密密地排在其中,颜色红润鲜亮。
她递给周恪言一碗,后者接过放在手边,却不动筷。
南韫注意到:“您不吃辣?”
周恪言抬眼望她。
恰在此时,老板将两盘烧烤和爆炒羊肚端到桌上,鲜香麻辣的滋味瞬间蔓延开来。
周恪言不动声色夹了一筷羊肚放进嘴里:“不是,只是吃辣能力比较差。”
“那烧烤和羊肚——”
“这个可以,挺好吃的。”
南韫点头,悄悄舒了口气。
*
一碗热汤下肚,浑身都暖了起来。
南韫倦意上涌,坐在暖意熏人的车里,上下眼皮商量着一起罢工,直至再也无法抵御袭来的困意。
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地库,周恪言拉上手刹,侧首望去。
副驾驶上的女孩已经坠入梦乡。
她穿着卡其色长款羽绒服,黑灰相间的棋盘格围巾松松绕在颈间,长发打着小卷儿,披散在围巾上。额发遮住半面侧脸,长睫浓密,面颊白皙,如同一尊玉像。
周恪言凝视着她的侧脸,眼珠一错不错。
许久,他静静摘下眼镜,维持着侧首的姿势,将头靠上椅背,阖上双眼。
若这是梦,他愿永驻此刻。
不知过了多久,南韫才悠悠转醒,模糊的视线里,一个放大的轮廓渐渐清晰。
她以为仍在梦中,揉了揉眼睛,景象终于聚焦,映入眼帘的景物让她打了个激灵——
周恪言放大的脸近在咫尺。
她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细细的绒毛,微颤的长睫,均匀的呼吸洒在他们中间。
眉间那颗浅褐色的小痣,奇异地抚平了他常有的蹙痕,周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宁静与安详,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样的念头让她心头蓦地一悸。
她打望四周,发现他们仍坐在车里。
这才想起,她在车上不小心睡了过去。
她的羽绒服擦拉擦啦地响,周恪言眉心一皱,缓缓睁眼。
待南韫回头时,他已若无其事地戴上了眼镜:“怎么了?”
“您该叫醒我的。”
“不差这一会。”
两人下了车,走向电梯间。
南韫脑中反复回放着周恪言近在咫尺的睡颜,不自觉地攥紧掌心,摇了摇头,试图驱散那扰人的画面。
电梯无声上行至十五层。
周恪言住的小区是一梯两户,电梯左侧就是他家。他用指纹开锁的间隙,南韫在他背后犹豫不决。
三更半夜,她到周恪言家来这件事本身,就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若她心神坦荡也就罢了。
可她偏偏,没那么坦荡。
所以不由天真地想,若她不踏进这道门,是不是就不用背负这些纠缠?
但岁岁没给她这个机会。
门一打开,她就看到了正在屋里撒欢跑酷的小狗。
半月不见,它身上灰扑扑的毛变得干净蓬松,体型也大了不少。见到周恪言,它热情地扑上来,尾巴几乎摇成了螺旋桨。
周恪言弯腰抱住岁岁,转头见她仍站在门口:“进来吧,门口有拖鞋。”
南韫迟疑片刻,还是踏进了那道门。
鞋柜前放了双崭新的拖鞋,显然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她换上拖鞋,从玄关走进客厅。
周恪言家陈设极简,像他这个人一样,黑白色调覆盖一切。
唯有客厅角落散落着五颜六色的狗狗用品,和一些未拆封的玩具,为这个过于沉静的空间添了几笔鲜活的生命力。
南韫在黑茶色沙发上坐下,周恪言顺势将岁岁放进她怀里。
岁岁还认得她,在她身上到处乱拱。南韫不得不抱紧它,安抚似地摸了摸,小狗便又来蹭她的手。
南韫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容。
“它现在打了一针疫苗,还有两针,记得带它去打。”
周恪言端着一杯热茶走来,放在茶几上。蒸腾的热气瞬间在玻璃面上晕开一片白雾。
南韫点头。
“它已经会定点上厕所了,但是可能还要笼养一段时间,培养一下习惯。”
南韫又点头。
“它刚来的时候半夜会一直叫,应该是因为环境陌生,现在已经不会了,如果换了环境可能还是会叫,你可以放一件自己穿过的衣服在旁边。”
周恪言絮絮叨叨地交代了很多话,南韫一直安静地点头。
半晌,她忽然轻轻笑出声。
周恪言投来询问的目光。南韫笑道:“周总,您现在好像一位倚门送子的老父亲。”
周恪言也弯起嘴角:“养了一段时间,多少是有感情的。”
“您以后——”
南韫刚想说“您以后还可以常来看它”,又想起她此行的另一层来意,不得不将话咽了回去。
“以后什么?”
“以后……还可以再养一只。”
周恪言眼中笑意淡去,低头看着轻轻咬南韫衣角的岁岁,摇了摇头:“不会再养了。”
“为什么?”
“我曾经养过一只狗。”
他的话戛然而止,南韫心思细腻,立刻知道他隐住的后半句是什么。
周恪言的房子里没有宠物生活过的痕迹,恐怕那只狗,早就不在人世了。
南韫抿唇:“那您为什么不留下岁岁?”
她并非没向周恪言提过岁岁的去留,可他的态度丝毫没有想继续留下它的意思。
周恪言环视空荡荡的房间,视线最终落回她身上,语气带着一丝自嘲:“我工作不定,经常加班,岁岁需要陪伴。如果无法承担另一个生命完整的重量,放它去寻找更好的幸福,也算一种仁慈。”
南韫想起在高家时,他与自己的父亲剑拔弩张的模样。
几乎是个孤家寡人。
母亲早逝,父亲不善,朋友又都有自己的生活。
他只有工作。
南韫压下自己心底又酸又软的情绪,唇角微抬:“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周恪言有些意外:“你已经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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