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闪开，”德拉斯科大喊。“侯爵来了。”
莱马斯人纷纷贴到走廊墙壁上，有人从门口向外张望。关于恶魔袭击和差点进入堡内的消息很快传开。贺丽亚能感觉到人们的恐惧。
“别傻了，奥卢斯，”女侯爵说。“趁着还不太晚，挺身战斗吧。”
贺丽亚感到后背被用力捅了一下----是德拉斯科拿木棍干的。
“继续走，”他说。“你们两个。”
贺丽亚一半搀扶着、一半拖着那女人向前走。
“没多远了，”贺丽亚说。“兵器库就在前面，再往前就是监牢。”
天花板上，发光管闪了一下。
“停，”德拉斯科说。
贺丽亚和女侯爵停下。
德拉斯科的眼神在发光管和贺丽亚之间游移。她猜自己应该觉得受宠若惊----她手无寸铁，但却被全山堡最凶狠的男人视为威胁。恶魔杀手，这是他给她的称呼。如今这个称呼让她落得此般田地。
“继续走，”侯爵说。“我要让这女人吃牢饭。”
发光管又变亮了。
没等德拉斯科再发难，贺丽亚就催着女侯爵继续走。
他们把居住区抛在身后，进入通往兵器库和监牢的长走廊。
发光管又变暗了----几乎完全不亮，只剩玻璃上的丝丝水流散发着微弱的光线。最后连这点亮也没了，一切遁入黑暗。
“达科泰拉就是这么开始的。”女侯爵的声音在一片漆黑之中格外虚幻。“它们先破坏发光管。它们不需要光。”
居住区方向传来一个女人惨叫的恐怖回音。贺丽亚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太黑了----她啥也看不见。
“我有火把，”她说。“稍等。”
她把手伸进伪装服口袋，希望德拉斯科不会认为自己是想拿暗藏的武器然后敲碎她的头。即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走廊还是过于狭小，他转眼就能抓住并打中她。
“快点，”侯爵说。
贺丽亚从声音中听出了恐惧。她同样感到恐惧----夜之主宰找到进来的方法了？黑暗中，又一声尖叫从走廊远端传来。这次是个男人，还有模糊的喊声...求救的呼喊。
贺丽亚在地板上擦亮火柴。火焰升腾，一时让人眩目。她举高火把，看着干木头开始燃烧，光亮重新填满走廊。
摇曳的火把光线中，女侯爵在笑。
“现在你要看到会发生什么，奥卢斯，”她说。“你会看着你的人被屠杀。”
奥卢斯·达比迈过德拉斯科，抓着女侯爵用力推向走廊石墙。老夫人撞得闷哼一声，倒在地上瘫成一片黄色。
“都是你的错，蠢婊子！”他向她俯下身，火把的光线映射着满是皱纹的脸和遍布血污的胡子。“它们跟着你到这儿来了！”
他后撤一步，一脚踢中她的肋骨。女侯爵惨叫，蜷成一团。
贺丽亚扔掉火把，俯身趴下，用身体护住年长的女人。她闭眼等着下一脚。
却没等来----四处回荡的、叫人灵魂出窍的恶魔叫声把所有人冻在了原地。
接下来的沉默中，火把燃烧的轻柔声音似乎不可思议得响。
“它们到这里边来了，”侯爵小声说。“它们是怎么进来的？”
德拉斯科抓住他的胳膊。“侯爵，我们必须走了。”
黑暗的走廊里传来新的响动...石头掉落的动静？
奥卢斯手向下探，拽住贺丽亚伪装服的织网。
“丽亚，你的侯爵需要你，”他的语速比平时快好多。“我们可能需要去地表，而你比所有人都更了解地表。”
现在想要她帮忙？“从我这你得不到任何协助。”
侯爵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给她拽了起来。“我说，你的侯爵需要你的帮助！这老婊子就留这吧，她能给我们争取点时间！”
贺丽亚猛抽出手，向前一步挥拳击中侯爵的鼻子，打得他向后一仰。鼻血窜了出来，在火把映照下像熔化的金属。
她的脑袋突然像要炸裂开似的。她倒在走廊地板上。一只手抓住头发，把她的头拽了起来----她正近距离对着德拉斯科·拉麦的脸。
“宰了她，”侯爵的声音有很重的鼻音，还有些模糊。“宰了那个小婊子。”
德拉斯科放开她，后退几步。“不，你说的对，我们需要她。我十年没去过地表，而你从来也没上去过。”
侯爵发怒了。摇曳的火光照着他圆睁双眼的眼白、在沾满血的白胡子上跳动。他看着像个疯子。
“我是你的侯爵，你要照我说的做。我给你下了命令。她打了我。宰了她！”
如果是在别的什么时间或地点，贺丽亚可能会笑出声----德拉斯科用一只手就能把奥卢斯·达比折成两半，但听到年长男人的话后，那魁梧的武士好像整个人都缩小了。
贺丽亚的脑袋一阵阵疼。她感觉一股鲜血顺着脖子后面流下来，意识到是德拉斯科用木棍袭击了自己。
她听见远处传来模糊的响动，几乎被火把燃烧的声音掩盖。是挖凿发出的响动，间歇性的、一阵一阵，然后归于沉寂。她之前听过类似的声音...
“我们再找一个信使，”奥卢斯指着贺丽亚说。“杀了她，德拉斯科。马上！”
德拉斯科又缩小了些。他的手放在木棍手柄。他低头看着她，她知道他会执行侯爵的命令。
“我很抱歉，丽亚，”他说。“我很抱歉。”
如果要死在这个一点骨气都没有的可怜虫手上，贺丽亚绝不会让对方轻松得手。她弯腰摆出战斗姿态，举起双拳。
“别叫我丽亚，你这懦夫----叫我恶魔杀手。”
侯爵因疼痛发出的惨叫吓了两人一跳。
奥卢斯·达比摔倒在地，两手捂着右膝后侧。他痛苦地叫嚷着，滚到一边。
女侯爵慢慢起身，布满皱纹的脸上挂着近似疯狂的笑容。她的长裙几处开裂，满是血迹。干枯的头发蓬乱地打着结。
她手里是一把“小朋友”----刀刃上的血迹在火把照耀下闪着光。
“真该让你的手下搜我的身，奥卢斯。”她蹲在侯爵身边检查他的样子，像是厨师在查看案板上的鱼。“我割了你的腿筋。本想宰了你，但我还是想知道你会死在它们手上。也许你能给我们争取点时间。现在，谁是臭婊子，嗯？”
莱马斯堡的领导者捂着自己的膝盖，两手都是血。
走廊另一端不到五米远的地方，天花板塌下来，到处都是滚石和土块。贺丽亚在滚滚的灰土里眯起眼，看见有啥东西从上面掉下来，重重地砸在满是石子的地板。
黑色的东西。
贺丽亚看见地板上她那支火把，摇曳的火焰照亮着漂浮的灰土。她捡起火把，朝黑色的东西举过去。那是只恶魔，是的，但和她此前在地表看到的都不一样。消瘦、致命、但是... 体型较小，并不比她大多少。长长的黑色脑袋看起来成细锥形。没有背刺。尾巴是黑色的一小撮。
那野兽慢慢站起来。拱起的背部，窄小的臀部和肩膀。它的手----不，爪子----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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