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上收到城主来信的时候,谢怀霜正在自己擦他的剑。
从筹算机上面抬起来眼睛,我看见谢怀霜正在偷偷看我,跟我目光碰上的一瞬间就慌慌张张地错开去。
我想起来他昨晚到处找剑,就觉得好笑:“看我干什么,找机会来杀我?”
他没说话,放下剑走过来,把我的手拉过去,一笔一画很用力地在上面写字。
“今天不会跟你说一句话。”
他写完把我的手一推,自己又坐回去低着头擦剑。
我真把人惹生气了。
谢怀霜被抱住的时候动作僵了一下,但也没挪动,只是低着头不理我。
“你不想知道城主跟我说了什么吗?”
谢怀霜从眼角瞟我一下,意思是要说就说。
“城主说,神殿派了人传信给铁云城,请她出去谈一谈。”
谢怀霜立刻就把剑放下去了:“谈什么?”
不是说不会和我说一句话吗?
“城主说,看神殿的意思是想两边各退一步……现在神殿很被动。”
“城主同意了?”
“已经在路上了。”
要信神殿那群老头子真的准备收起来坏心眼,还不如信我是西翎神。
但是看到第一行我就知道城主肯定会去的。铁云城这么多年都没有和神殿直接开战,无非是想把百姓不得已的损失控制得小一点、再小一点。
“就算谈不拢,多少也会有点用。眼下是人心浮动之际,至少表明铁云城的态度。”
谢怀霜听了还是皱眉:“但是神殿那群人……城主此行,恐怕会有危险。”
“我们知道。”我学着他的样子,把他的眉心也揉开抚平,“城主自己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也带了贺师兄他们同去,那地方也有铁云城的暗桩。不用太担心。”
话是这么说,我也不放心,方才回信的时候问了她的意思——她应当早就从陈师姐那里知道谢怀霜的事了。我就没说太多,只说如有必要,我和谢怀霜从铁云城过去,也不过一日的路程。
谢怀霜听了就面色缓和一些,点点头:“好。如果用得上,我和你一起去。”
除了这些,城主还捎带着问了我一句,前几日劫了神殿的巫祝,眼下是否还全须全尾,并再次告诫我不要杀了巫祝,等她回来。
我不懂为什么,城主总是有事没事叮嘱我一遍,务必不要直接杀了神殿的巫祝。从前是没道理,现在是没必要。
难道我能杀了谢怀霜吗?
我看他一眼。谢怀霜问完正事,又开始拒绝和我说话了,继续去擦他的剑。
看起来比较想动手的明明是他谢怀霜。
*
两日之后,我和谢怀霜到了铁云城附近。
熟悉的山峰已经在云层之中若隐若现了,我指给谢怀霜看:“那里——过了那座山,就是铁云城了。”
谢怀霜像往常一样两手按在玻璃上,很认真地盯着外面看。
他这次看得格外认真,被偷偷亲一下也没什么很大的反应,只是睫毛颤一下。
“师姐跟你说什么?”
城主说近日铁云城的事务都暂时给陈师姐处理。我前日给她去了信,告诉她我要带谢怀霜回去。
信上我没说太多,横竖她也早就知道谢怀霜的身份。城主没说什么,她这个副城主也没说什么,也许铁云城不会怎么计较谢怀霜过去的身份。
“我告诉他,我会带你回去。她没说什么,只说路上小心,早些回来。”
之前那身巫祝的衣服早就换下来了,被我团在角落里面。谢怀霜盯着云山缭绕看了半晌,目光转过来,从那团衣服上扫过去。
“会很麻烦吗?”
“不会。”
从背后抱住谢怀霜的时候,能感觉到他肩胛骨很明显地凸起来,绕过肩头顺着下去就是分明锁骨,下巴尖尖的。
还是很瘦,只有腰腹柔软一些,但也是细细的一握。
我正在比划他腰身的尺寸,被他按住手:“你不要乱动——很痒的。”
“你怎么哪里都怕痒?”
谢怀霜不说话了,耳后又泛起来一点很浅的红色,踩我的脚尖。
“不用这么担心。”我去碰他按着玻璃的指尖,“不是都说好了吗?我来和他们解释,陈师姐、叶经纬、周循,他们都多多少少知道这件事的。”
谢怀霜不作声,只是指尖蜷起来一点。
“再说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神殿的巫祝是被我劫走的。城主他们都清楚,如果你不愿意,我肯定没那个本事劫你走。”
他耳垂离我很近,我觉得不亲一下也很说不过去,果然碰一下就看见谢怀霜一缩。
“能说清楚的。即便真的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我们就先到别处去。”
我已经总结出来一点规律了。但凡是能用剑解决的事情,谢怀霜的胆子都很大,杀人、突围、作乱、叛逃,谢怀霜能连眼睛都不眨。
但是像和人交往这种不能用剑解决的事情,他就总会生疏得手忙脚乱,自己偷偷地踌躇、犹疑不知道多久。
这一点也怪不了他。被天底下最坏的神殿当成人形兵器用了这么多年,换做是谁都不可能比谢怀霜做得更好了。
谢怀霜已经相当、相当了不起了。我喜欢的人就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人。
“你又亲我做什么?”
谢怀霜目光挑起来,绿幽幽的,盯着我。
我实话实说:“喜欢你。”
这样看我,连眼睛也一并亲过去好了。
“觉得你特别特别厉害。想亲你。”
谢怀霜就拿手捂住我的嘴,指尖凉凉的,瓷器一样,还带了一点玻璃上的水汽,眼神躲躲闪闪的。
“你现在怎么什么都说得出来?”
“你不爱听吗?”我等他放下手,很诚恳地问他,“你要是不爱听,那我以后就不……”
“不是。”
谢怀霜答得很快,但声音低低的,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你要说就说好了。”
他低着眉眼,看不清楚神色。
“不用勉强的。”我去搓他的脸颊,“大不了我以后就不说……”
大不了我就自己在心里偷偷说。
“不行!”
谢怀霜一下子抬起来眼睛,看我一下又别开,很快地眨两下。
“爱听的。”
怕我没听清一样,他又声音提高一点,几乎是有点着急地重复一遍。
“爱听的。”
*
西翎国多深山大谷,铁云城落在两座山之间,山峰就是天然的屏障,这么多年都跟外界隔绝开来。
城中房屋楼阁都是依山而建的,成百上千高低错落,又被长梯甬路一一连接起来,黄铜钢铁在日光下光泽沉郁。空中时不时划过去形态各异的鸢机,向下看就是盘曲错杂的铁皮车轨道。
我指给谢怀霜看。透过乳白色水汽,最高处的那座巨大建筑就是藏书阁,八角檐下风铎叮叮当当地作响。
谢怀霜从进了铁云城眼睛就睁大,连话也顾不上说了,透过窗户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我观察他的神色,试探着问他:“你还喜欢这地方吗?”
谢怀霜正盯着刚刚路过的、有雕花的高塔看,愣了一下才点头又点头:“喜欢——我从来没见过。”
我就松下来一口气。
城主之前和我们说过,整个西翎国最懂这些铁东西的人,一部分在神殿,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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