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珑自己也没想到,因为一块没来得及丢的沾霉木砧板,她妈妈王红娟从卫生问题数落到她以后照顾老公孩子的能力责任上,又说:“你嫂子现在双身子,这种砧板上的霉菌多脏啊?”
严珑解释那块砧板好些日子没用,她早换上了塑料的。王红娟听不见,她的情绪附着上这块砧板后,爆出的霉点便源源不断:严珑不相亲、严珑还要考到哪一年、严珑怎么还去管严华那档子闲事?
至此严珑晓得了,王红娟发现自己接了姑姑严华的烈士认证私活。对自己去咖啡店帮忙,父母已经觉得她“不务正业”,似乎孩子只能自己用,哪怕小姑子用了心里都不爽,还觉得这盘剥未免太黑心。趁着姑姑今天没来吃饭,王红娟对女儿发作出来。
严兴邦听到数落只是默默看了这母女一眼,眼神里饱含着无奈和失望,最后将碗重重放下去院子中洗车。严珑知道他这眼神多半也不是冲着自己,八成还是哥哥严瑞几天没着家吃饭惹的。
只有嫂子孟晓和欣怡看出严珑心情不好,吃完饭一个抢着洗碗,一个偷偷塞上酸酸的彩虹糖。严珑微微一笑,说没事的,妈就是这个脾气。她抢过孟晓手里的抹布,低头任水流冲刷着腕上的泡沫。有点烦,冲了半天心里也没冲干净。
晚饭后她对着题库发呆很久,确认今天晚上又是徒劳无功的无用功一夜后,严珑走出家门顺着大溪流浪。她本可以去找姑姑严华,但这几年麻烦她太多次,总是将心里发酵经年的不悦倒出来——于严珑自己无法根除,对严华而言怕她厌倦。大溪两岸偶尔传来水花拨动后的漾漾声,有些人家的墙角露出串串紫藤和海棠花。孩子的尖锐哭了,大人的含笑叱骂,手机短视频的配乐,从还没关门的店家流出的音乐……丰华镇的声音气味其实特别适合过日子,只是不是严珑的日子。
不知不觉走到背阴的小巷,看到王砚砚的卧室亮着灯,严珑捏着手机像捏住自己说话的冲动。在家她话语最少,偶尔加入大伙儿的谈笑,却总被那片热闹遮盖。或主动提出点话题,总被一声不耐烦的“想那么多干嘛”给打消。后来严珑明白,这个对她不算坏的家里,生育她的父母希望自己娴静默然,听话顺从,仅此就够了。而王文娟和严兴邦听哥哥严瑞主动和父母说话时则换了副表情:慈爱而自豪,双眼含着浓浓欢喜。
没想到王砚砚打破尴尬发来一大串牢骚,严珑被逗笑后又听她带点着急的气息让自己别走。在丰华镇,严珑闭着眼也能走到家,但那声“你傻不傻”传来后,严珑心里莫名酸了下。
王砚砚扎着蓬松的双麻花,套着大紫加绒睡衣、脚踩大红棉拖鞋就跳到严珑面前,拉起老冤家的手说屋里说。严珑手心一烫,轻轻滑出她掌心,再担心地看了眼她家大门内,生怕又碰到李勤芳。大红大紫的王砚砚“哎”了声,“算了,等我换鞋。”
换了双大红运动鞋的女孩说我们到镇口去,你小时候不是爱在那里玩水抓蝌蚪吗?
严珑抬头,双眼内飘过不解,“明明是你爱玩,我只是陪同。”
王砚砚就呵呵笑,两人拐到主街大溪旁,踩着青石板,看着熟悉的风光,头顶软绵绵的月亮,偶尔好奇望一下彼此。过了石拱桥,王砚砚才出声,“好怪啊,我们俩好些年没一起在这里走走了。”
问她怪在哪儿?王砚砚支支吾吾,“就是……手生了。”她觉得小时候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书包挂在严珑脖子上,有时冷不丁从她背后跃起,双臂卡住严珑的脖子摇摇晃晃,严珑会摘下她的手,再皱眉依旧紧挨自己。最近掐她脖子却有点自找没趣似的,掐一次,严珑就远离她一尺。
王砚砚指着有家已经是旅游景点的大户头,“你知道那家原来姓贺的,贺绚的贺。咱们进去玩玩?”她建议趁着天黑没人,翻墙进百年前的大户头家中。严珑不干,王砚砚又说那里可以摘点枇杷吃,爱吃枇杷的严珑就动了心。虽然三月底的枇杷还是小小青白状,簇簇挂在枝头,不用尝,看一眼就知道又酸又涩,可她喜欢食酸。
然而这是“做坏事”,严珑拉住王砚砚的睡衣,“还是别进去了,有摄像头。”
“是坏的。”王砚砚说她跑那么多楼盘,摄像头习惯安装在哪,哪些是贼机灵的哪些又是装腔作势的她一望便知,凭借的就是“直觉”。
“你说怪不怪,股票基金我买进就亏,卖出就涨。半点直觉都靠不上,就这种破事我直觉灵的很。”王砚砚又说贺家还是要来转转的,好歹增进下她们和已逝快八十年的六姑婆的距离。
不容分说,王砚砚拉着严珑绕过大户口那安装了检票口的前门,绕到三进院落的后门墙,上面也竖着牌子,“听书场”,她们从小在丰华镇长大,老听大人说“听书场里做戏”,知道这是大户人家请人唱评弹的地方。而此地紧贴着的,就是“养德厅”。砖雕墙面早就被修缮,里面物件陈设据说贺家人来指点过,还是维持原状。两株枇杷树就在养德厅前的花园中。
王砚砚蹲下,示意严珑踩她膝盖扒上围墙上的砖。严珑双手抓住衣襟,腿吓成内八字往地面坠,“我……我怕。”初中时体育考试有一门学名为“横箱分腿腾跃”的项目,王砚砚是个中好手,助跑踏跳支臂提臀分腿动作轻盈,再顶肩推手挺身而过,身形飘逸如燕掠塘面,最后落地微微屈身,她总朝严珑眨眨眼,要她学着点。
而严珑总是捏着小拳头内八字姿势跑到箱前,压根听不见体育老师“加速”的提醒,等到要踏步跳起,她就趴在箱子上提起一条腿企图拙劣地翻过去,体育老师很是无奈:“重来!”
重来了好多遍,最后还是王砚砚教她:你不要踏步了,会不协调的。干脆到了箱子前直接屈腿,双手压着箱面坐上去,再挪下屁股跳下来。也不要怕跳下来摔坏,我在对面等着扶你。
这明显也是不合格的动作,但严珑的努力还是让老师认可,让她得过且过:正式考试时,在王砚砚的接应下,严珑终于到了挪屁股的环节,跳下时王砚砚和同学眉来眼去走了神,她摔了个狗吃屎。
“不要怕。”此时的王砚砚让严珑双手压着砖上的缝隙,双腿踩着她用力提上去,再等自己翻上去拉她一把,“然后我再下去,就等着扶你。”
耳根软的严珑在她的鼓励下终于颤抖着站在砖面墙的缝隙上,离地已经有接近两米,“砚砚……我好怕。”她有些后悔怎么又被王砚砚哄到了上不上、下不下的危险境地。她尽量不朝地面看,紧闭双眼努力平顺呼吸。一股幽幽的薰衣草香味传来,王砚砚已经在助跑后跃上,再脱下睡衣包住墙头的防盗刺,如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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