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
深夜的长街,一辆低调的马车悄然往皇宫的方向驶去。
夏侯康靠坐在马车里,单手捂着憋闷堵的胸口,皱眉回想卫珑音离去前说的那番话。
每一个字都让他难受的紧,仿佛这桩婚事从头至尾只是他一个人的期盼。
她说:“太子殿下,你我的婚事不过是陛下的政治考量,并非心意相通的结合,殿下不必格外费心劳神,说那些好听的话哄臣女。若是因臣女之故有损殿下身体康健,便是臣女的罪过。”
刻意保持距离的疏淡语气,在他和她之间竖起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那个喜欢唤他太子哥哥的小女孩终是长大了,却也同他生分了,岁月如梭,好像只有他将她记在了心里。
“咳咳咳……”
许是方才淋雪受了点寒,夏侯康再次不受控地咳嗽起来,正要端起茶杯喝几口水,马儿突然被一阵炮仗声惊吓,扬蹄狂奔。
湿滑的街道上,骏马发了疯似的横冲乱撞,夏侯康身子骨病弱,根本无法坐稳,在车厢里被甩得七荤八素。
“太子殿下!”
“快!快制住疯马!”
王公公吓得白了脸,尖着嗓子大喊。
夏侯康是避人耳目出宫,只带了寥寥几名侍卫,就算是雪路难行,双腿追赶的速度仍旧比得上惊吓过度的疯马,侍卫们很快就被远远落在了后面,赶车的侍卫也被甩下了马车。
夜空中掠过一只不起眼的灰雀,盘旋着落在车顶。
暗处数道蒙面人影正要袭击落单的马车,忽的巷口出现一对疾奔而来的兵马。
“是官兵,快撤!”
黑衣人明显不想同朝廷兵马硬碰硬,见势不对,果断地放弃了刺杀任务,瞬息消失在黑暗中。
几乎同时,一道矫健的身姿飞奔而上,跨/坐在疯跑的马背,隐匿在暗处的夏侯觞立即认出,来人是霍安邦。
霍侯爷担心太子回宫途中遭遇意外,特让霍安邦带人暗中护送,这才能及时赶到救驾。
霍安邦骑术精湛,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将失控的马制住了。
马车停下,车顶的雀鸟展翅高飞,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夜空。
夏侯觞站在阴影里,眸中映着深沉的暗光。他冷漠地看着霍安邦将大难不死的夏侯康救了下来,凉薄的唇角荡起扭曲的弧度:“真是……碍事。”
霍家人扰了他一步好棋。
太子遇刺——
若亡故,便是皇家一出争权夺利手足相残的戏码,对太子下死手的宣王不可能获利,那人绝不能容忍自己的儿子比他更狠毒;
若侥幸不死,宣王和太子的争斗便会摆到台面上,面对子嗣攻杀,那人再也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无论刺杀成功与否,都是一场好戏,只可惜宣王的人临阵脱逃了。
夏侯觞再次看向碍事的霍安邦,眼里的杀意一闪而过。几乎霎那间,一双悲痛欲绝的清水翦瞳浮现在眼前,那是霍定疆即将死于刀刃之下,少女悲绝痛苦的一幕。
杀意渐渐消散。
他讨厌擅变的自己,更讨厌那般美好的人儿被阴霾绝望所笼罩,她似乎就该活在暖光之下,而非如他一般独行于黑暗。
宣王府。
“本王那病鬼皇兄最是怕死,常年龟缩宫门不出,难得碰上他出宫一回,你们竟然失手了?”宣王衣衫不整地躺在姬妾怀中,怒砸了手中的杯盏,“无用的东西,本王要你们何用?”
为首的死士磕头回道:“王爷,卑职们正准备动手,不想霍家人带兵赶到,卑职担心暴露,这才不得不撤离。”
一提及霍家,宣王更是怒火暴涨。
父皇真是偏心,太子不过是个短命鬼,却给他指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那卫珑音不仅是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儿,身后的家世更是显赫,让废物太子岌岌可危的东宫地位乍然稳固。
卫家有望成为文官之首,霍家军权在握,东宫简直就是起死回生,连原本暗中支持他的不少朝臣也冷却了下来。
宣王抬眼就见自己的姬妾一脸谄媚外加小心翼翼地望着他,顿觉这样的女人连卫珑音的十分之一都及不上。然而,小时候的卫珑音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胖墩,被莲华欺负了也只会哭鼻子。
太子那时没少帮她出头,该不会太子从小就有心机?
太子和卫珑音的赐婚,好像是太子自己求来的。想到那样的美人,竟要便宜了病痨鬼,宣王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好东西都被太子占了,不过就是从前皇后肚子里出生的,运气好占了嫡位,即使一副短命相,父皇和大臣们依旧看重这个废物太子。
宣王烦躁不已,喃喃自语道:“还没成亲,就有机会。”
霍家的支持,他要;美人,他也要。
姬妾的手如蛇般抚上宣王的胸膛,媚眼如丝道:“王爷,这又是看上谁了?”
宣王一把拽住姬妾的手,将她推下床:“滚!”
*
太子出事的消息并未大肆传扬开,卫珑音是第二天下午才得知此事,好在太子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于性命无碍。但雪夜出宫,倒底抵不住雪天的寒冷病倒了,病入膏肓,几乎徘徊在生死间。
医正们昼夜不停地守着,泰温帝龙颜震怒,直到太子脱离性命危险,医正们才勉强保住了脑袋。
这场意外加风寒病重皆因给她送礼而起,但卫珑音并无多少动容。
她坐在妆奁台前,看着铜镜里素面朝天的自己,默然片刻,拿起一旁的螺黛笔开始描眉。
喜珠见状,忙放下手头的活计:“小姐,让奴婢来吧。”
“不必。”卫珑音摇摇头,专心描绘眉形,喜珠则拿出妆奁匣,“那奴婢帮小姐挑一支簪子。”
满匣子的玉钗头饰,那支梅花玉簪实在亮眼的紧,其它的发簪珠花竟被它的光彩比了下去。
喜珠有心选这支,小姐佩戴定然好看,但小姐似乎对太子不怎么热络,平日里更是绝口不谈这桩婚事。
喜珠犹豫之间,卫珑音已经描眉完毕,一眼就看见了妆奁匣中那支耀眼的梅花玉簪,脑中不自觉浮现出太子昨夜的那番告白。
太子沉疴多年,向来内敛端克,没有哪个女子能真正入他的心。太子对她有情,是她属实没想到的。
如果是上辈子十六岁前的自己,应该非常喜欢它。
然而,今生许多事已然同上辈子不同,夏侯觞也会变得不一样吗?
卫珑音恍惚了一下,旋即自嘲一笑,地狱中的恶鬼怎会施恩人间?
她轻声道:“将太子送的簪子收起来,束之高阁。”
这是不会佩戴的意思。
喜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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