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殷婉皱紧眉,看向她。
林嬷嬷继续自顾自道:“今天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侯爷要肃清乱障,我们侯爷极有分寸,等闲不会理会这些后宅之事,既管了,那莫说是老夫人了,怕是太夫人执掌宅院那也是一样的结果。”
“奴婢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提醒夫人您摆正自己的位置。免得您觉得侯爷这次是替您做主,省的日后越了规矩,惹得侯爷心烦。”
林嬷嬷说完,徐徐地行个礼,转身便走了。
屋里原先轻松欢快的氛围一扫而空。栖冬又恼恨又败兴,“她怎么敢过来教训您这些!”
林嬷嬷自然不敢自作主张,是以,这些话全都是文氏的意思。
“这次也是侯爷要给您体面。老夫人觉得主子您是要顺竿子往上爬?她以为您是什么人!”
殷婉垂着眼继续小幅度地揉腿,听栖冬说完,无奈地笑笑,“老夫人也好,侯爷也罢,我倒不在乎他们怎么想。”
旁人怎么想,她都不在乎,更不想多考虑。
因为不敢有期待,连考虑都不想考虑?
栖冬略有些发怔。
主子……好像从不会把自己放得太重要。当初家里派人来洛州要主子替大小姐出嫁,主子被迫接受了,可连成婚都没什么情绪,甚至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怨怼。
“我觉着,您再怎么……也该多为自己考虑一二!”
栖冬着急道:“这次的事,说到底还是太太惹出的祸端,若不是她非要送春药过来,您又怎么会趁机被钱嬷嬷算计。”
殷婉听进去了,但没说话。
栖冬不免叹气。
主子顾及着老太太,根本没办法轻举妄动。
可她还是担心日后太太会故技重施,又或者、再换个法子逼迫主子。
更何况,万一呢,万一侯爷查清了原委,他又会怎么想殷家,想主子……
殷婉浅打了个小盹,傍晚醒来,过了那阵酸乏劲儿,腿更疼了。她伸手轻轻撩开衣摆,膝上的伤口成了暗红色。
栖冬替她又上了一层药,“主子,您就这样搁着,先别动。”
她把药瓶拧紧,栖夏急匆匆进来找殷婉,说是集墨斋韩掌柜有要信递来。
殷婉只看了两行,便立刻要披衣起身。
“您腿上还有伤呢……”
“不打紧。”
栖冬拦不住人,飞快跟在后面,殷婉匆匆走到马厩,差人套辆马车便前往城北。
车轴咕噜噜作响,碾动着地上残存的薄雪。
路上,殷婉心急如焚,脑中反反复复想着信上的消息。
韩掌柜在信中说,竟发现了祖父的一张帖子!
她手指紧紧攥住袖口。
三年前,殷家祖父在陛下重召回京的路上出了意外,突遇暴雨马车坠崖。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全家人都不能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
然而,尚不到出殡,祖宅隐烟楼的字画又突然被洗劫一空。
祖父辞官回乡之后便避居老宅,经营家中名为隐烟楼的藏书阁,重新修茸过后,把任翰林时候积攒下的前代古籍、自己和名家的字画都存在那里。
可那里的字画古籍却突然被盗,报官去查,也只发现那群人是边地流匪,因他们行踪成迷,此事之后便不了了之。
隐烟楼的线索原本就这么断了,可殷婉仍不想放弃,是以,机缘巧合下她联络到集墨斋这家字画铺子,顺便借着卖字,暗中让掌柜帮忙打探有没有消息。
祖父已故,哪怕就是能找到一两张散佚的,也算作慰藉了。
可多年来,当初的那批字画再杳无音讯,而今日竟突然有了消息。
她根本再等不得。
车马停在集墨斋门前,殷婉迈过门槛,听伙计说掌柜的在后堂等她。
她点头,谨慎地绕过屏风。进屋看到韩掌柜正在给人沏茶,对面的男子背对着她坐着,听到门口动静,这才转身看过来。
“师妹,好久没见了。”
殷婉先微微一诧,然后眉眼露出几分笑意,“颜大哥,你回京了。”
颜霁站起来,将旁边的椅子一拉,示意她坐下,“昨日刚到,还没来得及通知你。”
简单寒暄两句,殷婉便问掌柜的,“您信上说的字画是怎么回事?”
韩掌柜一听,看向颜霁,“正是颜大人带来的消息。”
“我前月去霍州查访,意外发现了此物。”
颜霁说着,从旁边的锦匣中取出了一个卷轴,在桌面摊开来。
“我辨过了,应当是老师的真迹。你再看看。”
面前的卷轴被打开,殷婉惊讶不已。
竟是祖父昔年手书的云霞秋暝帖。
她抑制着内心激动,走到近处,弯腰仔细查看笔触,又翻转到纸背,发现背面有浅淡的墨痕。
栖冬从小匣中拿出殷家祖父生前的私印交由殷婉比对。
……
“是祖父的真迹,不过这东西怎么会在霍州?”
颜霁说不知,“不过,兴许是那伙匪贼劫掠之后倒卖到了各州。”
掌柜沉思片刻,“既有了这一张,那伙劫匪保不齐会再转卖,我之后会时刻关注着,有情况就联系您二位。”集墨斋是京中首屈一指的大字画铺子,韩掌柜消息很是灵通。
殷婉点头,向他道谢,颜霁先行离开,韩掌柜则特意留了殷婉,说还有几句话要讲。
“前些天谭大人调任户口色役使,又逢家中祖母过八十大寿,便在我这儿订购了一批字画,他亲自点名要您年公子的手书,我当时不在,店里伙计一昏头居然就给应下了。”
韩掌柜很不好意思,当初殷婉假借年公子化名,又不想让他把字画卖给官员。
如今这遭,是他食言了。
殷婉略略皱眉,想了想,“既然您已经应了下来,这事儿便不好拒绝。等过两日,我会派人把字画送来。”
她说完又道:“不过仅此一次。”
韩掌柜忙说“一定”,又保证道:“等这单生意忙完了,我继续把赚下的钱提出来一笔捐给资善堂。”
这是殷婉和韩掌柜的约定,京郊孤幼小童都在那里受人供养才得以长大,这笔钱尽管不多,却也是能帮的上忙的。
二人说完,韩掌柜亲自起身送殷婉离开。
殷婉抱着卷轴,走出后堂,余光看见铺子门口,一个穿着藏蓝麻布短褐、背着筐篓的小药童正探头探脑地朝里看,在她手边,有个身材瘦小皮包骨的小男孩。
伙计注意到掌柜出来,便过去招呼那女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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