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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第 39 章

小说:

春色烧骨

作者:

琉西_

分类:

古典言情

白露为霜。

下过两场雨后,风里已经有了秋的寒意。

今日难得天晴,河滩波光粼粼。

靠近岸边的水面搁了一张春凳,春凳前又放了一张酸枝木禅椅。

棠惊雨提起层层叠叠的裙摆,踩到春凳上,一路往禅椅去。

捋好裙摆双腿盘坐在禅椅上,她手里端着一袋鱼食,捻起一点鱼食,往河水里撒。

此处河滩鱼虾丰富,鱼食刚撒下去不久,就有几条游鱼前来争相觅食。

游鱼越来越多,聚集在禅椅椅腿边围来绕去。

她把头搭在膝盖上,一点一点地撒鱼食,笑吟吟地看鱼儿们争抢,在水里翻起道道雪痕般的细浪。

这是她在芦雪庵的第二十七天。

芦雪庵是谢府里距离岱泽楼最远的地方。

庵舍距离河滩有五十步远,一带几间,茅檐厚土壁,木槿篱笆,青竹轩窗,四面都是芦苇葳蕤,连绵掩覆。

此处栽种的是蒲苇,花穗如雪狐尾巴一样蓬松柔软,在渐起的秋风里轻摇摆晃,似一堆堆凝于半空的酥雪汇集而成的雪海。

那晚后,棠惊雨就仿佛被谢庭钰放逐到芦雪庵一样。

他没再来见过她。

偌大的芦苇荡只有一个莲生在旁相伴。

棠惊雨不被允许离开这个芦苇荡,其他人也不能过来寻她。

看似天地辽阔的孤独,实则处处合她心意。

一袋鱼食喂完,饱餐一顿的游鱼们慢腾腾地四散游开。

棠惊雨换了一个坐姿,双腿交叠搭着椅面,单手支颐地斜倚在禅椅上小憩。

顺着记忆回溯浅望,她度过了一个目前人生中最为无序而繁杂的夏季。

幸运的是,夏季结束时,她没有变得悲惨,而是意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平静生活。

在芦雪庵里,只要不站到高台去看,就看不到远处的高院围墙,只看着眼前辽阔的河滩和四面交围的蒲苇丛,就好像自己真的去深林秘境里隐居了一样。

比起真正的隐居需要事事自己动手,这里吃穿不愁,还有一个武功高强随行左右任劳任怨且沉默寡言的莲生。

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平淡宁静,日复一日的闲情意趣,喜欢到甚至超过了元光四年的除夕夜。

那些交织浓烈的爱恨情仇,远的就像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一样。

谢庭钰,就好似醉酒后发生的一场漫长且刻骨的幽梦。

梦醒时痛彻心扉,慢慢地,也就平静了。

没什么东西是不能淡忘的。

秋分一过,寒风迭起。

衣物和床褥都变厚了。

一场寒雨下过,夜晚的风瑟瑟清寒。

芦雪庵没有暖阁,莲生怕棠惊雨睡着冷,取来一只火盆和银丝炭,夜间烧了炭火将火盆放进炕床下取暖。

日子相处久了,莲生与棠惊雨的交谈也稍稍多了起来。

今日在蒲苇丛中,见她在小径中慢腾腾地来回穿梭,莲生便好奇地问道:“姑娘在找什么?”

“在找我的花。”棠惊雨目光逡巡着,轻声答道。

“噫?这些芦花,不是都长一个样吗?”

棠惊雨笑出声,约是心情好,便耐心地解释:“很多年前,我在故地见过一位学者,他来此处授业花道。曾经说过一个令我印象非常深刻的理论——

“插花,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我的花’。想要找到能寓意‘我’的这一枝花,首先要从插许多枝花开始。就跟人一样,想要了解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就要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去相会更多的人。

“彼时我还小,懵懵懂懂,不明白各中真意。只知道先插花。幸而故地每日都有许多鲜花送来,我日日练习插花。

“然后发现比起鲜妍亮丽的花朵,我更为野草枝木而心动;比起精致华美的花瓶,我更喜欢用质朴且有破损的寻常之物来充当花器。

“我最爱雪松。来玉京前,我一直认为雪松就是‘我的花’。

“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先生说的那句‘见过天地众生,方能得见自己’是什么意思。

“嗳——就是它了。”

棠惊雨在万千蒲苇中选中一枝。

莲生一贯喜欢听她说话,只是这回听了依然懵懵懂懂,跟着她一路回到河滩前,见她剪枝修叶,最后将那枝蒲苇插进素烧黑陶梅瓶里。

一把乌木禅椅放在靠岸的河里,四只椅腿浸在水里。

棠惊雨将素烧黑陶梅瓶放在椅面上,然后将一旁的莲生拉到距离禅椅的五步外,随后说:“看,这就是‘我的花’了。”

眼前之景,真是个:

天广地阔间,禅椅立水中,梅瓶芦花动,花见我来我见花。

莲生忽然明白了:‘我的花’可以是雪松也可以是蒲苇,甚至可以是任意的一朵花、一枝草、一根枝条——因为我已经见到‘我自己’了。

一日。

踌躇片刻后,莲生看向正在竹牖前翻书的棠惊雨,出声提问:“姑娘,你在芦雪庵待了这么久,有没有想过主人?”

棠惊雨缓缓抬眸:“怎么?”

莲生:“我今日去见他。谈话间,能明显地感受到——他很想你。”

“明显”二字,被莲生加重语气。

棠惊雨的目光重新落回书页,冷冷清清地“嗯”了一声。

莲生上前两步,坐到她对面的灯挂椅,双臂搭着四方桌看她,追着问:“你一点儿都不想他吗?”

棠惊雨又抬眸,略带笑意看向可怜兮兮的莲生:“重要吗?”

“当然重要啦!”莲生激动地挺直腰。

“不想。”

“我不信。”

“不亏是一脉相承的主仆。”棠惊雨垂眸继续看书。

左手边的这一页书,字里行间突然蹦出一个“钰”字,教她一瞬间想起往事——

浴佛节回来后,谢庭钰还为她忘记自己的名字而生气,要她将“谢庭钰”与“谢玄之”这两个名字各抄一百遍。其间不能写错,但凡写错一个笔划,就要重新抄过。

不仅如此,他还时不时追问她他的名字和表字怎么写。

“再敢忘记,我要你好看!”

彼时那张气咻咻的脸再次涌上脑海。

“……姑娘?”

莲生的声音打断棠惊雨突如其来的沉思,她稍显慌乱地翻过尚未看完的一页,强装镇定地问道:“怎么了?”

莲生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互相喜欢的两个人要闹成这样?”

“感情本来就是微妙且复杂的事情。”

“可是,明明只要姑娘你稍微,就一点点,对主人示弱一下,我觉着他就能立刻抛弃所有原则跪下来求你原谅。”

棠惊雨被莲生夸张的说辞逗笑。“那是你觉着。”

“我从前是一个十分厉害的杀手。杀人的直觉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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