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闲暇,谢庭钰携棠惊雨一道去了周侍郎的府邸。
周夫人难得培育出一种世间罕见的芍药品种,花瓣是雪白中藏有盈盈淡粉,灯火日光照耀下,又隐约可见浅浅闪烁的金色。
周家小姐周可卿是位女学士,花开时便为母亲的芍药取名“金粉佳人”,并且赋诗一首,诗曰:
琼枝只合在瑶台,谁向周园处处栽?
冉冉天香粉凝霜,月明日暖妍华来。
芬芬馥馥一庭诗,盛邀贵客品雅情。
暄风动摇蔼芳气,沾衣染袖醉人时。
好美才,读来情思婉转,字句清新。诗中“妍华”二字正是周夫人的芳名。
此诗一出,四下掌声雷动,周侍郎笑得合不拢嘴。
除了“金粉佳人”,庭院里还有其他奇花异草,一轮祝酒过后,宾客们三两成群赏花饮酒,好不热闹。
棠惊雨站在一棵黄栌树前久久不动。
这棵紫叶黄栌的花开得正好,好似一团团柔软漂浮的淡淡的烟粉色雾气。
谢庭钰就站在她的身后,偶来几位宾客与之交谈,倒也不算无聊。
不多时,周家小姐寻来,朝他行过一礼,直言道:“少卿大人,棠姑娘何在?”
谢庭钰:“寻她何事?”
“听闻她插花技艺了得,想请她以‘金粉佳人’为题,完成一副花作。画师我都安排好了。”
谢庭钰将陷在花雾里的人拉出来。
只听黄栌枝头微动,一只白猫从枝叶处一跃而下,飞快地跑了。
怪说她能看这么久,原来是在逗猫。
“光顾着逗猫,想必周小姐刚刚的话,你是一个字也没有听到吧?”
谢庭钰说完,果然看见棠惊雨露出迷茫的神情。
棠惊雨顺着谢庭钰的目光望去,与容颜清丽的周可卿四目相对,二人各行一礼,随后,周可卿重复刚才的话。
“……只要棠姑娘能应承,有何要求尽管提。”
棠惊雨略一思忖,说:“别说是我作的就成。”
周可卿下意识地看向谢庭钰。
谢庭钰适时接话:“她喜静,不好出名,还请周小姐答应。”
周可卿点头。“自然。”
棠惊雨需要黄栌花,指挥谢庭钰走来走去地剪枝,剪下的黄栌花枝由周府的下人送到一旁的耳房。
见谢庭钰随着前来,周可卿便说:“大人在席间饮酒闲叙便可,我会照顾好棠姑娘的。”
谢庭钰牵着棠惊雨的手,微笑应答:“她胆子小,离不开我。反正我也闲来无事,正好瞧瞧她是如何让‘金粉佳人’大放异彩的。”
实则有两次前车之鉴,再去参加什么宴会时,谢庭钰都不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周可卿看向谢庭钰的目光中多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
“我原先以为少卿大人是个冷漠疏离的性子,以前远远见了,都不敢上前同大人问好。”周可卿说着抬眸悄悄看了看谢庭钰的侧脸,“没想到,您也有如此温柔可亲的一面。”
谢庭钰笑笑。“周小姐客气了。”
棠惊雨沉默着听那二人开始你一言我一句地攀谈起来,心中有一丝丝怪异的情绪游动。
荷花宴之后,棠惊雨没再遇到过被人针对的事情,也多亏了身旁这位郎君的形影不离。
也见过贾文萱与宋元仪两回,她分不清这二人是真心待她友好,还是碍于谢庭钰的面子待她友好。
总之她们对她示好时,谢庭钰会在一旁看她的反应,多半是希望她也能友好回应的期盼目光。
她如他所愿,尽可能不对她们冷脸。
这段时间,她的情绪在明确厌烦与模糊高兴中来回切换,中间还夹杂着如此刻一般怪异不明的愁绪。
花作很快就完成。
棠惊雨根据周可卿的诗句,以大片大片的黄栌花铺垫出琼瑶仙境的意象,再插入高低错落的三枝“金粉佳人”,给花作取名——琼台仙。
两面百蝶穿花彩绣纱面屏在木台上被缓慢移开,“琼台仙”的袅袅仙姿就在众人面前惊艳登场。
偌大的庭院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
棠惊雨望着案桌上灼灼盛放的芍药。
菩提根水一点悟。
她顿然明白这阵子心中浮游的怪异不明的愁绪是什么。
此夜回去后,噩梦迭起。
梦里她变成一株种在盆碗里的芍药。
芍药开得正艳,置放在堂屋正中央。
四周都是围绕着花几欣赏芍药的面目模糊的宾客。
谢庭钰是身姿清雅的主人,笑意盈盈地迎来送往。
其间不知谁用剪刀剪落一朵芍药。
谢庭钰宽容地笑道:“一朵而已,不要紧的。”
她半夜惊醒,一额头细汗。
后来,剪掉的芍药从一朵变两朵、三朵……
谢庭钰的身边多了一个女主人、两个女主人,之后还多了一个小孩,两个小孩。
谢庭钰始终宽容地笑着,说:“几朵花而已,不要紧的。”
最后,所有的芍药枝条都被剪落,凌乱地掉在地上。
谢庭钰还是宽容地笑道:“花枝而已,不要紧的。芍药根还好好的,往下好好照料,细心养护,来年还会开出更多更好的芍药。”
棠惊雨尖叫着醒来,汨汨冷汗湿透周身寝衣。
夜色昏昏。
被吵醒的谢庭钰从床上坐起身,握住她的手臂试图宽慰她:“惊雨,是我。你做噩梦了,梦里都是假的。不要怕,不要怕,我在这里……”
听到谢庭钰的声音,棠惊雨更为恐惧,尖叫着推开他的靠近与触碰。
等到两粒安神丸下肚,她重新抱着药枕睡下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谢庭钰坐到床边看她。
只见她脸色苍白,满是虚弱之相。
她近来频频被噩梦惊醒,且一夜比一夜严重。
王留青看过几回,都看不出什么具体缘由,只说一句“多半是心中烦闷”之类囫囵吞枣的话。
他昨日休沐,难得空闲,便领着她去宫里参加六王妃举办的流水席。
本来好好的,偏偏有个醉酒的不长眼的贵族子弟欲对她行不轨之事。
那个不长眼没瞧见谢庭钰就在一旁,“美人儿”地笑喊着要扑过来的时候,被他一脚踹进湖里扑腾。
彼时他将人揽进怀里时,见她也一切正常,哪知半夜里竟成了那般模样。
棠惊雨这一病,什么肉桂、人参、雪莲、玉竹、蝉蜕等或名贵或寻常的药,吃了不知多少下去,竟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听闻她病了,起初飞来谢府的各样慰问信厚厚一叠,各式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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