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姜别继任谷主一事,玉云谷中不乏腹有微词之人。
原因无他,姜别从小到大几乎都是在药房里长大的,他醉心医术,从未着手过谷中事务,就算从现在开始学,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上手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跟着宴飞英学过一点的人先暂理谷中事务,就让姜别当个甩手掌柜,也算是人尽其职。
姜别没有异议。
他本来就对玉云谷没兴趣,这地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烂透了,衰败是迟早的事。
更何况当今圣上赵安重文轻武,岐黄亦被列为其中。自打赵安登基,光是御京里的医馆都翻了一倍之多,药香世家的有学之士也大多选择进宫为官这一条路。在这种情况下,江湖武学门派如雨后春笋,医宗毒宗却渐渐没落。
姜别无心谷中事务,鲜少以谷主之名示人,众人却在见识过姜别在灵前那副面貌之后对他怕得要命,其中以代理谷主的陈青尤甚,毕竟他从前是跟过宴飞英的,而宴飞英的下场……自不必提。
姜别看过去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光景。
面前这男子看上去还长他几岁,姿态却尤其拘谨,一双手在身前交握,十指紧紧扣着。
此时虽是冬日,阳光却很好。姜别手捧医书坐在窗边,闻言回过头来,冲他扬了个和善的微笑,“陈师兄方才说什么宫里?”
陈青愣了一瞬,忙答:“今早从宫里来了个差人,点名要见师弟。”
“差人?点名要见我?”姜别顿了顿,翻过一页,“怎么说的?”
“说是奉长公主之命,有话要对玉云谷谷主讲。”
姜别“哦”了一声,又翻去一页。
他手里这本书是《世间百毒图鉴》,不知是不是巧合,他翻到的这一页恰好画着青环蛇。
画中的毒蛇青鳞环身,通体碧如翡翠,呲着一口獠牙,仿佛要从薄薄纸页里一跃而出。
陈青打了个寒颤,默默收回目光。
姜别却对这本书很有兴趣,就这么聚精会神地读起来,过了好一会,才重新抬起头,笑道:“我知道了。”
陈青总觉得他这笑意味不明,好像有点抗拒,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师弟是不想见?”
姜别把书合起来:“那倒不是。”
按道理,这句话后面应该还有半句的,可姜别的话就到此为止,之后便一直看着陈青笑,笑得陈青有点毛骨悚然。
自姜别继位谷主后便住进了姜越从前的屋子,把耳房拨给了陈青处理谷中事务。二人虽同处同一屋檐下,但陈青其实并不常见姜别,因为姜别几乎不出门,在屋里一看书就是一整天。
尽管姜别从来没对陈青表露出过恶意,但陈青真有点怵他,眼下面对这无缘无故的笑,他满心都只想逃。
他不想让姜别看出来自己的窘迫,好在姜别也没多留他。从姜别那出来后,他先去把宫里来的那人安置好,随后又折返回来,蹑手蹑脚躲进了耳房。
陈青一忙就忙到了半夜,抬眼一看,姜别那屋的灯已经熄了。
睡了就好……
陈青长舒一口气,锤了锤酸痛的肩膀。他正要起身就寝,刚站起来一半,整个人突然软绵绵地倒向一边。
从他身后现出一个高大的黑影来,赶在陈青倒地前一把捞住腋下,将人稳稳放下去,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来人在堆满书卷的案前停住,他蹑手蹑脚翻找过一遍,动作谨慎又轻巧,行动间几乎悄无声息。
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他也不多留,却在要走时犹豫了。他本从窗子探出去了半截身子,又去而复返,转道推开了内室的门。
这扇门后,便是姜别的卧房。
姜别在榻上睡得正熟,整个人藏在帷幔的阴影里,只能看到一抹中衣的雪白。
他仅仅只是推开门,手还搭在门框上,就站在门口往那边望了一会。
床上的人似乎要醒,翻了个身,咕哝一句有的没的。他身形一闪躲在屏风后,果然听姜别从床上坐了起来,衣料摩擦的声音在静谧的冬夜中格外明显。
之后,他听到一阵有点像赤足踩在地上的脚步声,姜别似乎是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完后又慢吞吞走回去窝进了被子里。
他站在屏风后静静听着,姜别大概是又睡了,那边渐渐没了动静。他正要走,却听因刚睡醒略带沙哑的嗓音从榻边传来:“你要偷听到什么时候?”
来人便是霍无归。
好巧不巧的,又打翻了姜别设下的陷阱,染了一身的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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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完这句话,姜别等了一会,不见霍无归现身,便知道他大概已经走了。
姜别半躺在床上,视线扫在桌边刚斟满的茶杯上。
倒是喝杯热茶再走啊……
他又在床上赖了一会,才想起外面的陈青来,下床端着烛台往外走。
桌案上的东西明显被人翻过,姜别懒得去确认丢了什么。他找了一圈,在书案后面发现了睡得四仰八叉的陈青。
他蹲在一旁掐陈青的人中,过了片刻便见陈青悠悠转醒。
“醒了?”姜别问。
陈青定定地看着姜别,眼神从迷茫到惊恐,整个人腾地坐直:“姜、姜师弟!”
“大冬天的,睡在这里易着风寒。”姜别把他从地上扶起来,“问你个事。”
陈青迷迷瞪瞪地眨了眨眼,只觉后颈有点疼:“我怎么……哦。”
姜别道:“白天不是来了个差人么?”
陈青点点头,还是想不通:“我怎么睡在这里?”
“是啊,睡在这里可不行。”姜别不走心地敷衍,“那人长什么模样?”
满脸疑惑的陈青揉着脖子回忆:“和师弟差不多高,约摸四十来岁的样子,听着声音尖利,像是位内官。”
“净身人?”姜别有点意外,“一个人来的?”
陈青知无不答:“也不是一个人,跟了两个随从,姓宁,名字不知道。”
说这话时,他下意识观察着姜别的神情,奈何屋里实在昏暗,姜别又从不曾摘下面具,所以他只能看到冰山一角,连喜怒都分辨不出来。
姜别若有所思,几息后又举着烛台慢吞吞往回走。陈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师弟大半夜起来……就是要问这个?”
“明日晚上……中午吧,正堂设宴,叫那位宁总管一同用膳。”姜别回过身来,贴心叮嘱,“记得喝药,预防风寒。”
陈青张了张口,“哎”了声。
他突然觉得这位姜师弟……似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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