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宁是个小人物,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生下来不求名利,不求富贵,只求一个安宁。
所以十八年前,他背井离乡,风餐露宿,躲着日复一日的追杀,花了整整十二天走到京城鸣冤,因为他的家乡被毁了。
后来,贪官死了,赔偿有了,家乡也重建了,如今他有贤惠的妻子、可爱的儿子,有那么幸福美满的家庭。
凭什么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再走这么一遭呢?
凭什么呢?杜宁高大结实的身体蜷缩在小小的空间里,两只手紧紧地攥在胸前,即使早有准备,堵住了鼻孔,依旧能闻到恶心的味道环绕在身边。
他憋着一口气,在几个恭桶中间藏着,看不见,也听不清。
“咚、咚、咚。”
敲桶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他出去。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头上的遮挡物,慢慢挪动着爬到外边。
黑黢黢的,再精致漂亮的府邸,和自家的小院也看不出什么分别。
身上这么臭,回家之后妻子肯定会骂他,儿子说不定也会嫌弃他,不让他抱了......
但是,他真的回得去吗?
带他进来的人大概见他磨磨蹭蹭的,心里不高兴了,面无表情地低声警告:“这可是平王府,进来了,不按照计划做,你自己可没有机会走掉。”
他怕自己嗓门太大了,没敢吱声,只能不住地点头,他没想走,就是,就是有点想儿子了。
面前的人见状便不再搭理他。
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两天记下来的路,往前探着路,走得很慢,但没有后退,也没有停过脚步。
这就是书房吗?他无意识地吞咽着口水,试探地碰了碰紧闭的房门。
“吱呀——”这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清晰得刺耳,他一激灵,下意识缩回了手。
没事的,我能做到。
他闭上眼睛,定了定神,再次伸出手,缓慢但坚定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只变色龙静静地攀在房檐上。
路过的小鸟,落在门前的空地上,低头梳理着羽毛,对身旁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杜宁已经摸黑探到了书架旁,他轻手轻脚地将书架上的抽屉一个一个拉开,在里边翻找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额头上的冷汗慢慢蓄积起来,一滴一滴地往下淌,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找到了!他屏住呼吸,胡乱地用衣袖抹了把脸,把手在身上完全擦干,这才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张薄薄的信纸,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干涸的血迹零星地点在上面。
仅凭月光,看不清写的什么,他也看不懂,但没由来地确信,这就是他要找的东西。
他把信纸藏在怀里,又不放心地摸了摸,这才从房里走出去。
回到刚才的地方,那人还在原地等着,见他出来也没问,示意他上车藏好。
恭桶车走得很慢,杜宁把手放在心口,隔着衣服摸到那一张信纸还在,心里安定了不少,他们没有骗他,他真的找到了。
再一次听到外边敲桶的“咚咚”声音,他冷静地从车上走下来,朝着大理寺的方向跑去。
......
魏央狠狠地一拍桌子,看着面前摆着的那张带有血迹,还散发着恶臭味的信纸,匪夷所思地问道:“这是把大理寺当什么了?随便扔些证据进来,就得随他的心意去查?”
李大人讪笑看着上司发脾气,心里叫苦不迭。
今晚是他值夜,门吏上报有个臭烘烘的人,拿着一张莫名其妙的信纸,要状告平王殿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在戏耍他。
了解完情况后,也不敢妄自决策,只能派人去把魏大人请来了。
“捡到的?他觉得我是傻子吗?”魏央怒不可遏,一个大字不识的白丁,一口咬定自己在路上捡到了这张“罪证”,要状告十八年前贪污赈灾银的,不是自尽的安抚使,而是平王殿下。
这仿佛在说梦话一般的人,早该叫人打出去了。
但偏偏,就让他给认出来,这信纸上面的笔迹,是对的!
魏央瞧着缩在一旁,笑得一脸讨好的李大人,越看越不顺眼,冷声道:“你去审那个姓杜的,告诉他,不说实话的话,大理寺只会定他一个诬告谋逆的罪!”
“欸。”李大人答应一声,苦笑着滚了。
很难说面对魏大人的臭脸,和审问臭气熏天的杜宁,哪个更令人难受。
待人走后,魏央收起了脸上的怒容,凝视着桌上的信纸,久久没有动作。
信纸上的内容写得很明白,当年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平王殿下,作为督察使,前往贺城赈灾,但平王私吞了赈灾银,威逼利诱前任安抚使与他同流合污。
回京后,前任安抚使自知罪孽深重,无法求得谅解,再加上有人上京鸣冤,事情败露,决定以死谢罪,并留下这封遗书。
事情非同小可,指使杜宁的人,就是算准了,他不会稀里糊涂地把事情压下去,随意安排一场漏洞百出的戏码,就把这封遗书送到他手里。
魏央......的确不能,也不愿不管。
他拿起纸笔,如今只能润色一番,先把事情上报给皇上才行。
......
指使杜宁的人,当然不会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魏央身上,报案谣言总要两手抓。
第二天,信上的内容便被抄了下来,传得满城风雨。
十八年,不算太远,也不近,但经历过这件事的人,大多留有印象,几十万两的赈灾银,鹤城上千名灾民,实在太过罪孽深重了。
曾经有家人朋友在鹤城,甚至本身家乡便是鹤城的人,看着或听着这些纸上的内容,目光茫然。
这是真的吗?
判案的时候没有查清吗?
当初真的没人知道有这封遗书吗?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相信了。
同一时间,周麟越正请了方珉在芸京楼用饭。
“端王殿下,有事不妨直说。”方珉背脊绷直,看也不看桌上的饭菜,目光锐利地盯着面前的人。
他与端王平日里并无接触,也无意卷入皇子之间的争斗。
“方指挥使何必着急,这佛跳墙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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