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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小说:

章鱼之家

作者:

匹萨娘子

分类:

现代言情

“聊什么?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田永声音沙哑。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戚迪认为这话大体没错,他办案时,也总喜欢盯着嫌疑人的眼睛。大多数人都知道,眼神躲闪时,说明心里有鬼,但他们不知道,当对方直愣愣地死盯着你时,也是一种心虚。

他们害怕谎言被戳破,害怕“窗户”泄露自己的秘密,所以不必要地死盯着对方的眼睛。

田永就是后面这一种。

“你很聪明,聪明到在办案人员的眼皮子底下,还藏起了一笔钱。”戚迪缓缓说道。

“……你在胡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不是经侦人员吧?有问题找他们去,我无可奉告——”田永脸上闪过一丝恼怒,沉着脸站起身来。

“八里村,三巷6号。”

戚迪报出自建楼的门牌号,田永像是被雷击一样,猛地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回头,这已经是他全部的克制。

“你还要走吗?”戚迪看着他的背影。

半晌的死寂后,田永慢慢转过身来,脸色灰白地看着后玻璃外的戚迪。

“我的确不是经侦的人员,但谁说了,只有经侦的人,才有资格调查你的案件?”戚迪说,“我们警方在调查一起民事纠纷的时候,发现了那栋楼里的秘密。你知道我们是怎么发现的吗?”

田永咬住嘴唇,似乎这样就能吞下到了嘴边的疑问。

“曾经给你干事的人出卖了你。他想偷偷带着你的钱跑路,只让你承受牢狱之灾。这个人是谁,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种气你也能受?好歹也是曾经的田总,你就能眼睁睁地看着手下背叛你,带着你的钱吃香喝辣,把你一个人留在——”戚迪的目光扫过光秃秃的墙面,“这里?”

“够了,我要结束会面——”

“你如果保持沉默,只会让别人受益,但你如果老实交代,就有将功赎罪,获取减刑的可能——实话告诉你,你的这个手下,手里还有其他案子,你如果能帮助我们侦破这起案件,也算大功一件。”

田永转头看向他,刚刚还攥紧的拳头松开了,手指在裤缝边震颤。

“什——什么案子?”

戚迪敏锐地察觉到,他此刻的神情,不同于之前的“慌乱”,而是进阶成了“惊恐”。

“你说什么案子呢?”他反问。

“我不知道——好了,我不舒服,我要回去了!”他对身后的狱警喊道。

狱警走到田永身边,护着他往后面的小门走去。戚迪贴上玻璃,朝着那个小窗奋力喊道:“田永!你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你自己想想,这是你唯一可以减刑的机会了!等我们破了案,那就迟了!”

田永的背影颤抖着逃走了。

他在害怕。怕什么?他都无期徒刑了,还能怕什么?

怕死刑。

还有什么是会被判死刑的?

一道冷光划过戚迪的脑海,让他的四肢百骸都随之战栗。

“会面结束了。”他身后的狱警平静地说道。

他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走出的省二监,又是怎么坐上了巡逻车。

戚迪下意识把车窗摇到只剩一条缝,让温热的空气涌进车厢。他的手指还紧紧扣在方向盘上,喉咙里那股冷意没散,像刚吞了一小片坚硬的冰。他瞥了一眼后视镜,自己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他从兜里掏出一枚薄荷糖,剥去糖纸塞进嘴里,薄荷的清凉驱散了脑子里嗡嗡作响的回声,接着一脚油门,把车往新的目的地开去。

田永入狱前就职的江都市城市建设投资有限公司坐落在城区北面,整块地被围成独立的小院,正门立着两根镀成金铜色的假大理石门柱,柱腰上还包着镜面不锈钢,阳光一打,晃得人睁不开眼。院子里是规整的花坛,间隔插着几块印字的石头,“为城市添光彩”之类的口号用隶书刻上去,漆成大红。

停车区一堆黑色或银色的别克君威、公务版帕萨特,甚至还有两台刚洗完的皇冠,车头齐刷刷朝向办公楼,像在立正。戚迪把所里快要散架的巡逻车停在它们中间,大步走入大楼。

走廊的地砖是大块浅米色抛光砖,亮得能当镜子,戚迪快步走过墙上的彩色宣传板,目光从上面短暂掠过:某领导剪彩,某项目封顶,某路段提前完工,附有“以精品工程回报江都市民”“打造城北新区新名片”等宣传。

工程部的门虚掩着,里面烟味很重。

“你好。”戚迪敲了两下门框。

屋里只有一个年轻男人,三十出头,但眼角皱纹很重,穿着短袖衬衫,领口解着一颗扣子,袖口卷到肘上,露出一截晒得很深的手臂。他的头发往后抹了发胶,后脖颈那块晒得格外黑。桌面上摊着几份施工进度表,角落压着一个塑料烟灰缸,烟灰堆得像小山。

“你是?”那人下意识问道。

“警察。”戚迪没绕弯,一屁股在他身旁的空椅子上坐下,掏出证件晃了一下,“我想了解一下田永当年在你们单位的一些情况。你是工程部经理?”

“我姓梁,”那人点点头,表情中露出了一点警惕,“田永的事儿不是早就结案了吗?”

“结案了就不能有新发现?”他反问。

男人没说话,似乎看出了戚迪不是那种害怕投诉,好打发的警察。

“田永在的时候,你是什么职位?和他关系好吗?”戚迪问。

“我那时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工程员,他那种级别的领导,我怎么接触得上?平时里遇见,大不了我单方面点点头。所以你要问的,我真不清楚。”

“我都还没说我要问什么,你就不清楚了?”

梁经理又被噎了一下。

“他在职的时候,有没有什么让你觉得奇怪的事情发生?什么都行。”

梁经理终于松开了那几章施工进度表,把后背靠上椅子,不情愿地转动眼珠,回忆起来。

“也没什么特殊的吧,就是那段时间,商务宴请特别多……我可没参加啊,轮不到我,我是听行政部的人说的。她们每天就是买酒定餐都忙得团团转。”

“你继续说,还有呢?”

男人绞尽脑汁说了一些他还记得的,但都不是戚迪认为有价值的。当男人说完“田总有一年换了三辆车”时,他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谁都知道他贪污了一千万,一年换几个车有什么奇怪的?我问的是,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

“能有什么奇怪的事啊,我都——啊,我想起来了。”男人神情一振,“不过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奇怪的事。大概是04年的时候吧,我们有一个项目卡在拆迁上,卡了很久。本来那块地上是成片的违建棚子,按理说清理掉就完了,结果有个不知哪儿来的疯女人,就赖在现场中央,死都不肯挪。推土机都到了,她就抱着一堆破被子往那一坐,十几个人拉不动。谁靠近她就咬谁,警察一来,她就跑,过上几天,她又钻了回来,就赖着不走!”

“为了这事儿,我们公司上上下下去了许多人,都没招。我们私底下还说,要是拖到年底,公司的损失可能会上亿,我们的年终奖搞不好也要泡汤。谁知道呢,这事儿最后被田总——田永摆平了。”

“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戚迪追问。

“不知道。”梁经理的笑容有点敷衍:“精神不太正常的一个女的,三十多还是四十多,说不准。我们那时候就叫她‘疯女人’。听说是捡破烂的,也有人说是从别的工地赶过来的,问她话也答不出来。”

“她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梁经理努力想了想,但看得出来,他正面对一片空白。

“个子不高不矮,很瘦,手臂像树枝一样,但力气可不小。你推她,她就咬你。你手一伸过去,她哗啦一下就扑上来。我们那边几个小工都被她抓破过手背。她好像无家可归,身上臭得不行,衣服也像是从来没洗过,头发更是打结成一坨,脸上黑乎乎的,我就是想看清她长什么样,也很难看清。”

“田永是怎么‘摆平’的?”戚迪问。

“好像是那女的收了田永一笔钱,然后就再也没来过了。这些钉子户,不就是想要钱吗?”

“‘好像’?”戚迪尖锐地说,“你不能确定?”

“我也是听说的。”梁经理讪讪道,“除了钱,还能怎么摆平?要不你问问王经理吧,他那个时候就在当时的项目里,他应该更清楚。”

戚迪要了这位还在工地上的“王经理”的电话,没有电话直接沟通,而是用电话确定了会面地址,然后开车过去。

在嘈杂的工地上,王经理把他带到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工程部,戚迪拒绝了他倒茶的举动,直接问起了04年的事情。

“那个疯女人?我记得,记得。”

王经理一脸和气,似乎因为从未接触过警察而怀着好奇,显得格外配合。

“她确实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平时吃住都在那片地上,以前还是棚屋时,倒没人管她。但后来项目开工了,闲杂人员肯定是要清场的。我们曾经去和她沟通,想请她离开,但她脑子有问题,根本无法交流。而且有暴力倾向,我们不敢刺激她,报警倒是管用,但也就管一时,她看见警车和穿制服的就跑,跑了过两天又回来。”

“我们曾经有人把她的东西都扔掉——也不是说扔吧,”王经理找补道,“就是把她的那些破棉絮,脏衣服给挪了个地,搬到项目外面去了。人家可好,捡了回去,过一晚又搬回来。我们就算派人盯着她,也不是长久的事,这工程争分夺秒啊——”

“后来你们是怎么解决的?”戚迪打断他。

“田永给了那女的一笔钱,让她离开了。”

“你确定吗?”

“我确定啊。”王经理笃定地说,“隔天田永自己说的,说是给她在老家安排了一个保洁的工作,给了她路费,让他的司机送她回老家去了。”

“司机?蔡岛嘉吗?”

“对啊,就是他。”

一个惊人的猜测像闪电从戚迪的脑子里擦过,擦着后颈皮肤,带起一阵麻痹。

所有线索都重叠到了一起,现在只差一条线,把它们完全串联起来。这条线就是证据链。

“你知道这个女人的老家在哪儿吗?”

王经理摊了摊手:“田永没说。反正我们也不问嘛。能干就行,工期压得死人,谁有空去管一个捡破烂的流□□?对吧。”

“我想听细一点,”戚迪说,“她卡的是哪一段工期,具体位置在哪,停了多久?”

王经理愣了愣。他原本以为警察只是来走个过场,问问“有没有受贿啊”“有没有账外的钱啊”这类问题。没想到问得这么细,细得像要重走一遍现场。他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仔细思索起来:“你等我一下。”

他从办公桌靠墙的文件柜里翻出一个旧档案袋。档案袋的牛皮纸边已经发软,封口处用过的回形针把纸磨出了一道光亮的折痕。他在里面翻拉一通,抽出一张褪色的现场平面图,指着其中一个用红笔圈起来的小方块:“就在这儿。当时这块地准备用来打桩做商住楼的基础。我们原定三月底完成清场,她一闹,直接拖到八月份,上面的人下来督查了好几次,骂得很难听,问我们是不是吃干饭的。”

“你们那时候怎么处理她?”戚迪重复。

“还能怎么处理?先劝,劝没用就吓……有个年轻的还动手推过她,结果被她反手抓了一把,整条胳膊一道血口子。我们也考虑过给钱,那时候拆违建有时候也会私底下塞点钱打发人嘛,就说给你几百块,给你找个旅社住几天,她死活不要,说她‘有家’。她还拿砖头垒了个小矮墙,跟狗窝似的,非说那是她的地方,谁也别碰。”

“她的‘家’在哪儿?”戚迪问。

“就在桩点正中间啊。”梁经理苦笑,“她就占着那个正中心,四块水泥板拖了几张破木门,搭得像地堡。她人钻里面,谁靠近就拿粪扔谁——她专门有几个桶,装的全是公厕偷来的大便,这谁敢惹她?只能派推土机了。但推土机一开过去,她就往轮子下面扑。司机吓得不敢往前动,怕碾死她。趁警察来了,她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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