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斯佩尔的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的世界在旋转,是透支的体力快要见底。只幸好塔莎的家门口铺着一张编织地毯,让她那伤痕累累的膝盖不至于再遭殃。
“……求求您,我亲爱的塔莎!”
可话语却抢在意识前脱口了,是维斯佩尔这一路上都盘在心头的唯一一句话。
毕竟说到求人,维斯佩尔经验还是丰富的,只不过,她通常是属于坐在王座上被求的一方。
可今天的事情已超出她的预料,为了能活着回家,为了明天起来不用再逃亡,她没有别的选择。
她也不是没有看过,那无数亡国的故事里,总有国王跪在地上求饶。不是为了苟活,而是为了东山再起——高贵的骑士才会以死明志,背负着国与民的王则必须考虑更多——只要活下去,总有能够卷头重来的一天。
“……什么东西?”
一个沙哑、带着怒气的声音在维斯佩尔的前方响起,“我叫你滚!听不懂吗?是哪个混蛋派你来的?!滚回去!”
维斯佩尔顿了顿,勉强从发黑的视线里看清了一双皮拖鞋,拖鞋的旁边是一根砸在地板上的拐杖,像是扭曲的朽木。再往上,她看见一个穿着墨绿睡袍的高大身影,那身上的魔力,也比卡莎要强大许多。
维斯佩尔强压下身体因失温的颤抖,深吸一口气,继续求道:“……求求您,我亲爱的塔莎!请收我为您的学徒!”
“听不懂人话?我说了——”
塔莎的话语突然卡在了喉咙里。她往前跨步,伸出的拐杖尖,抵在维斯佩尔的下巴。
“这魔力……?”
塔莎敛住双眼,打量着一身泥巴、还在滴水的维斯佩尔,后者显然已经没有力气了,任由塔莎的拐杖戳着她的脑袋左右摇晃。
直到塔莎看到斗篷下的那双尖角,她朝维斯佩尔吼道:“你是从河底爬出来的妖怪吗?滚出去!这不是你乞讨的地方!”
“我不是妖怪!”维斯佩尔蹙起双眉,一只手拽住塔莎的拐杖,一只手将那浸泡成一团的信递出去,“您可以看看!是卡莎让我来找治疗师引荐的,上面还残留着她的魔力!我要去魔法议会……”
“卡莎?”塔莎打断维斯佩尔的话,瞥了一眼维斯佩尔手里的纸团,脸上露出厌恶,“不可能,那老不死的早就不记得我了。到底是谁让你来的!”
完了!卡莎在塔莎这里起不了作用!
那……那怎么办?她要从这里走回去伊莎的村子吗?会不会在路上就被逮住啊?!
维斯佩尔越想,越止不住恐惧起来,头皮一片发麻。
“求求您……”维斯佩尔往前栽倒,宛如那些跪求她父王的平民,几近哀求般:“求求您,仁慈的、好心的塔莎!我真的没有地方去了!再这么下去,我会被士兵带走的……”
“我才不管你会不会——”
一声闷响,长剑随着维斯佩尔跪倒的动作砸在地毯上,这动静打断了塔莎的话。
塔莎忽而眯起眼,锐利的目光定格在那凃有红漆的剑柄。她抬起拐杖,长剑兀自浮空,飘到她的眼底。
“我的剑……你,你干什么?”维斯佩尔望见塔莎抽出长剑,正在端详剑身。
维斯佩尔当然不会知道,洛坎的剑柄与剑身都刻有不起眼的火焰图腾,而塔莎认得这些图腾。
塔莎收起剑,扔回维斯佩尔的身边,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认识洛坎?”
洛坎?维斯佩尔愣住一瞬,没想过会在这里听见这个名字。
从那与提起卡莎截然不同的表情来看,塔莎不仅认识洛坎,可能关系还很好。那么,如果让塔莎知道洛坎的剑是维斯佩尔抢来的,别说收学徒,恐怕马上会收回洛坎的东西,再把维斯佩尔轰出去吧。
“认识。”
维斯佩尔的脑筋飞转,干脆顺着塔莎的话回答:“其实卡莎让我找的是伊莎……但我迷失了方向,遇到了洛坎。是他放了我一命,因为我发现了他的真面目,他是……”
“闭嘴!”
没想到塔莎怒喝一声,随后望了一眼门外,才用拐杖捣了捣维斯佩尔的后背,恶狠狠地说:“给我赶紧进来。”
这……
维斯佩尔咂了咂嘴,踉跄地跨进塔莎的房子里,事情的发展出乎她的预料。
“去后院的木棚弄干净自己,别弄脏我的家具。”
塔莎似乎并不关心维斯佩尔到底是谁、从哪里来的,进了门后就没有再说过话。
维斯佩尔在木棚里洗去脸上和身上的泥巴和污水,穿着挂在棚外的一件棉布长袍,在壁炉前的软垫长椅上过了一夜。
塔莎是个讲究且富有的治疗师,家里不仅有配套的木家具,家具上还都铺满精致的软垫和花纹织布。架上除了配药用品,还有不少诡异的藏品,比如一个用不知名金属铸造的摆件,眼眶里镶着两颗荧光宝石。
除了塔莎本人的卧室,室内另有一个紧闭的侧室,是存放和配置药材的地方,维斯佩尔是闻着从那边飘散出来的药味睡着的。
维斯佩尔什么也不能想,疲惫终是战胜了所有的思绪,再睁眼时,她见到了一身晨衣的塔莎,而那根朽木拐杖正怼在她的手臂。
塔莎无情地唤道:“起来,我不收懒人。”
维斯佩尔揉了揉眼,窗外的天空仍是一片静谧的婴儿蓝,分明是刚日出不久。但面对没好气的塔莎,她只能将满肚子的不满吞了回去。
幸好,卡兰德曾经的训练也并不轻松,而在天微亮时便跟着兄长到猎场训练也是家常便饭。只是,她很少会在全身酸痛的情况下醒来,王宫的治疗魔法总是很细致。
与那相比,这个世界可能落后了几百年——塔莎昨天给过她一瓶治疗药水,只勉强让她的脚伤愈合,根本无法缓解肌肉过劳。
维斯佩尔艰难地将腿挪到椅边,吃痛地支起身,望向塔莎,“早上好,塔莎。”
“醒了就赶紧滚去魔法议会登记,”塔莎不耐烦地说,“别耽误我的时间,我很忙。”
“好,好的。”
维斯佩尔连忙答应,这时,塔莎用魔法在边桌搁下一瓶药水,一盘切片面包。
“吃下去,喝了,别给我晕在路上。”
塔莎说完,转身走回卧室,维斯佩尔猜她是去换衣服去了。
维斯佩尔低下头,看见盛有面包的盘边上还有一小块黄油,对塔莎的不满转而变成了真正的感激。
那名农夫说得对,塔莎不是个真正的硬心肠,而通常,正因为人的心肠太软,才会需要将自己伪装成拒人千里的样子。她的兄长,阿利斯泰尔,正是这样的人。
维斯佩尔回忆着跟兄长拌嘴的时光,就着黄油大口大口地吃面包,这盘面包比昨晚的要美味得多。边桌上还有剩了半杯的凉水,她将面包送下去,最后喝下墨绿色的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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