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号，晴
今天是大年初一，先说一句新年快乐。
我上次翻进学校的时候，把光荣榜拍了照片存在手机里，像素一般算得上清晰。但是那天之后，我还是每天都要去一趟，在宣传栏前呆上一会，我看着舒颜的海报，像是松鼠检查过冬的松子，恶龙守护自己的宝石。偌大的学校空荡荡，我每天的到访隐秘又自由。
昨天是年三十，大街上张灯结彩，一派新年气息。大家都忙着回家过年，所以理发店也难得清闲。香花姨在接待完几个老客户后，准备早早关门去打麻将，吃完午饭就半拉下卷闸门。
陈律想去找付先明，又有不好意思，便顺理成章地带上我。
付先明家的蛋糕店重新装修过，米白的墙壁，浅黄的木质柜台，玻璃展柜里的小蛋糕玲琅满目。我们刚到，付先明在挂新品海报，是三款现磨咖啡，跟店里低调小资的氛围很搭。
“来了呀。”付先明解开围裙，顺手拿下一瓶果汁递给陈律，“念青要不要尝尝新上架的咖啡？豆子是我云南朋友供应的，很正宗。”
陈律咬着吸管不高兴：“为什么不给我喝啊？”
“很苦的，你喝不来，加糖也很苦，我上次试过了。”
陈律马上没了兴趣，看着付先明给我冲咖啡。
我第一次喝咖啡，黑褐咖啡液看起来并不可口，抿在嘴里有些苦涩，我勉强咽下一小口，不好喝。可是满口浓郁的香气久不散去，迷惑心神，我忍不住又抿了一口。
“好喝吗？”付先明问我。
我想了一下回答：“味道不好喝，但是很香。”
他微微一笑，说道；“那你已经喜欢上了，明明是苦涩的东西，但是气味又让你迷恋，这样不完美的喜欢最容易上瘾。”
我低头看看手里的杯子，热咖啡冒着几缕白色的热气，醇香扑鼻。付先明说的对，我确实喜欢上了。
付先明要去做蛋糕，邀我跟陈律一起参观。
烘焙室不太大，但是真的好香。烤箱亮着暖黄的光，整个房间都烤得热乎乎暖洋洋，弥漫开香甜的奶油味，一进去就像泡进了蜜罐子。
我坐在一旁，看付先明教陈律做蛋糕。
付先明递给陈律一把刮刀，让他给刚烤好的蛋糕坯抹面。
陈律显然操控不好软踏踏的奶油，即使他很认真，但稍一用力，刚刚平整的奶油面又凹了一块进去。
付先明走过来站到他身后，贴着陈律的耳朵说了什么，一边说着，一边环起他的双臂，握着陈律的右手，不急不慢地给蛋糕抹面。
陈律手也不抖了，脸也不僵了，笑得比奶油还腻。
以我对陈律的了解，他脸上的快乐是连吃十个蛋糕也抵不上的。
临走的时候，付先明给陈律打包了好几个甜品，又给我拿了一包速溶咖啡。他说比不上现磨的，但是也可以尝尝。
回到理发店，天已经黑了。香花姨打扮妥当，塞给我一个红包就出去打麻将。陈律问要不要一起吃饭，香花姨压根没做年夜饭，他准备吃掉带回来的蛋糕当晚饭，我拒绝了。
除夕夜的大街很安静，商铺都贴着春联关着门，两侧的街灯换成了灯笼造型，红通通的一片。烟花是禁放的，可是这块区域偏僻，往南边再走走就是郊区，那边可以放，很多人都会跑去那边跨年，烟花爆竹的声音便从远方陆续传来。
我从空荡的街上往学校走，走到学校快12点了。第一次深夜进来，我有点害怕。
可能是除夕夜的缘故，校园里亮着几盏路灯，宣传栏矗立在微弱的光线下，贴上去才能看见里面的海报。
我趴在玻璃上，脸贴在舒颜的照片前，呼吸在玻璃上落下雾气，一会他就看不清了。
马上就跨年了，鞭炮声开始密集，一朵烟花在蓝黑的天幕里冉冉升起，不断攀爬，划出一道明亮的弧线，嘭！炸出放射状的大花，水滴形的花火纷纷下坠，碎得星星点点，消失在夜空中。
我站在宣传栏前看了一会，拿出手机给舒颜打电话，响了好几声，他没有接。
时间跳成00:00，新的一年到来了。夜里瞬间喧闹起来，烟花爆竹的响声一阵压着一阵，像是春夜里聒噪的蛙鸣。我点对话框，对舒颜发了一条语音：“新年快乐。”
我很想你。
我随手捡起一个石块，朝宣传栏砸过去，热闹的炮声中多了声无人问津的脆响，我撕下舒颜的海报，摘走这颗觊觎已久的果实。
我把海报叠起揣在怀里，走回家。楼下小卖部的大爷支着桌子一个人烫火锅，我买了两包饺子，他难得大方抓起几袋榨菜送给我，嘱咐我早些吃，快过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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