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兵荒马乱。
江载月推着吕心仪往前走：“你先赶紧换衣服。”
吕心仪一边被推着往前，噔噔蹬蹬，一边回头：“所以我们现在去小区超市买？”
江载月：“对。”
吕心仪嘴角咧到耳后根：“这不好吧，周围住的全是认识你的人。”
“我又不是什么明星。”江载月说，又补充道，“就是要人看见才好。”
吕心仪嘿嘿笑。
她也这么觉得。
最好一路走就被爱八卦的大爷大妈瞧见，然后整个小区都知道江载月带女朋友回家了。
进房间换衣服，今天可是个伟大日子。
不能马虎。
吕心仪的衣服大多以轻便耐造为主，要么休闲，要么运动，穿上去精神奕奕一个小姑娘。
哪哪都好，除了不够成熟。
翻了半天，吕心仪翻出一条黑色西装长裤，一件程序员款格子衬衫，朴实中带着一丝低调，低调中带着一丝优雅，尽显成熟可靠。
她穿上这套见丈母娘套装，连脚上蹬哪双鞋都想好了。
肯定不能是运动鞋，得是皮鞋。
吕心仪信心满满，打开房门，正对上化了淡妆，也换了衣服出来的江载月。
江载月明显一愣：“你穿这个？”
信心被小针一戳，漏气了。
吕心仪唯唯诺诺。
“这个不行吗？”
江载月憋着笑：“……也不是不行。这身衣服你不常穿吧？”
吕心仪立马转身：“我现在就换。”
“哎。”
江载月拉住她，笑道：“你穿平常的衣服就行。”
吕心仪嘴巴一瘪：“但我的衣服都不够成熟。”
“为什么非要成熟啊。”
“因为，”吕心仪竖起一根手指，一本正经道，“只有这样阿姨才会觉得我是一个值得你托付终身的人。”
江载月笑：“有没有可能是你对我托付终身呢？”
吕心仪扫她一眼，反应很快。
“那当然也不是不可以。”
江载月的衣服似乎总是很成熟，今天更是优雅得体。她穿着一件米灰色珍珠扣丝绸衬衫，下搭同色系鱼尾长裙，衬得身材凹凸有致，长发用一枚珍珠发夹盘了起来。
吕心仪感慨。
“不得了。”
“什么？”
“这要当年你是我老师，高低暗恋你三年。”
江载月嘴角下意识勾起一丝受到夸奖后的笑意，但又很快抹平，嗔道：“别胡说八道。”
吕心仪又说：“我真没有正装啊。”
江载月说：“照你平常打扮就行。”
“NONONO。”吕心仪摇头晃脑，“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事实上，她也是看见江载月的装束，才想起来。
“什么。”江载月面露疑惑，显然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人设啊人设。”吕心仪说，“我可是花旗的前业务经理。”
这个东西，前夜江载月还叮嘱了她，一定要好好背下来。
吕心仪嘴上回了一句“不背”，晚上还是仔仔细细又看了好几遍。
江载月也明白了。
哪个银行人会没有正装？
“不如我们现买……”江载月说。但是现买一是不一定来得及，二是没下水洗过的新衣服，实在是一眼就看得出来。
吕心仪提出一个方案。
“借你的衣服我穿穿呗，”她的腿随意在空中踢了两下，“我有休闲西裤了，借我件上衣就行。到时你爸妈一看，我穿着你的衣服，岂不是坐得更实。”
江载月又嗔她一眼。
吕心仪一脸无辜，似乎没有半点私心，还在为江载月谋算。
“而且你看，我现买一套西装，你还得报销，穿你的衣服，就不用了。咱俩身材其实也差不多嘛……”
“差得多了。”江载月似笑非笑说，目光意有所指。
吕心仪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江载月。
“除了这里。”吕心仪说，轻咳两声，“其实真没有差得很多，不信你摸摸。”
江载月猛然被口水呛了一下，急道：“我才不摸！”
眼睛也骤然瞪大。
“不摸就不摸，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吕心仪说，“呵呵，好笑，你以为我真很想让你摸吗，其实也没有。”
江载月还是同意了她的方案，进房间给她拿了一件白衬衫，沾染着熟悉的香气。
吕心仪适合这种打扮。
衬衫是宽松款，扣子解开两颗，袖口松松挽到手肘，还是江载月帮忙挽的。
她低着头，没夹好的长发有一缕自鬓边滑落。
吕心仪勾了勾手指，想上手帮她拢好。
挽好袖口后，江载月直起身子，自然而然顺手将头发塞回发夹里。
吕心仪在镜子前左扭右扭：“别说，看起来还挺事业有成的。”
镜子里面照出两道人影，差不多的身量，差不多风格的打扮。江载月看起来更精致些，像坐办公室的都市丽人，吕心仪则更休闲利索，是在外面跑的。
江载月说：“事业有成的业务经理。”
吕心仪哼笑两声。时刻谨记人设。
江载月甚至还给她别了一枚胸针。
……好吧，不是江载月亲手别的，是递给吕心仪，吕心仪自己别上去的。
吕心仪又在镜子前面扭了两遍。
“照好了没，”江载月说，“走了。”
“等一下。”吕心仪说，从梳妆台上拿起一个什么东西。
江载月回头。
向阳的清晨，房间里没开灯也足够明亮。两个人穿得都得体正式，吕心仪穿着她的白衬衫，却和她穿起来时并不一样。
要更洒然落拓，笑起来时一排牙齿灿白，肩膀将衬衫撑起利落的直线。
吕心仪拿着一个米白色盒子，朝她打开。
“把这个戴上。”
吕心仪说，示意江载月把手伸出来。
江载月伸出手，不过是掌心向上。
“给我，我自己戴。”
吕心仪眨眨眼。
“订婚戒，当然得未婚妻亲自戴了。”
她伸手握住江载月的指尖，把她的手掌翻转过来。
江载月挣了一挣，不过很轻，只觉得天气热，空调开得不够低，热度顺着被握住的指尖一寸寸蔓延上来。
那枚钻戒，她自己买的，虽然也象征性挑了挑款式，但总体也并未多在意，平时还是带那枚金色素圈居多。
所以吕心仪单膝跪地，将戒指套上她无名指时，阳光落在戒面上，竟觉得不可思议地闪。
就仿佛是真的。
……现在造假的技术也太好了吧。
无名指上也沉甸甸的，闪耀的钻石，微凉的金属戒圈，还有吕心仪的话语和眼神。
订婚戒，未婚妻。
不是随便哪里找来角色扮演的陌生人，正因为是熟悉的脸，才会令人情不自禁晃神。
就好像吕心仪说的是真的。
就仿佛这一切是真的。
江载月深吸一口气，说：“你跪够了没。”
戒指已经带上去了，吕心仪还握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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