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身体停止忙碌,灵魂便开始游荡。
吕心仪躺在印满了哆啦A梦头像的次卧床上。
房间里有淡淡的江载月的味道,不似主卧一般浓,要离得近了才闻得见。
吕心仪把被子扯到下巴,又侧过身,鼻尖抵着枕头。
旁边就是细细长长的哆啦A梦抱枕,蓝胖子咧嘴笑着。
若是以前,吕心仪是一定要抱着才睡得着的。
但多年的旅居生活已让她没了这个习惯,她盯着蓝胖子,反而在想江载月什么时候养成这种习惯了。
和她不一样,江载月是个觉少的人。
吕心仪认为,学霸总有一些天生便异于常人的地方,比如睡眠时间,比如行动力,有的人需要睡十个钟才能把精力条补满,江载月只需要六个钟。
在课业繁重的高中时期,江载月甚至从不午休,每天晚上学到十二点,第二天六点,起床铃都还未打响便准时从床上弹起,不论春夏秋冬,风雨无阻。
可怕得很。
故人久别重逢,难免回忆往昔。
现在房间里留下的江载月的味道,是由各种各样的因素组合而成的。香水,洗发露,护发素,发膜,脸上的护肤品,身上的沐浴露和身体乳,综合成一种复杂而奇妙,散发着皮肤微热暖意的味道。
但在从前,她们的学生时代,江载月的发间就只是洗发露的味道,也不知道是用的量比较大,还是没完全冲干净,还是长发比短发留香久……
是一种清新如出水芙蓉的香气。
高一的时候,她们不在一个班,只算得上认识。
但高二文理分了科,她们就进了同一个班,还好巧在一个宿舍。
吕心仪高高兴兴和她睡了上下铺,江载月每次从扶梯上下来的时候,木床摇摇晃晃,吕心仪就跟着醒了,睁眼就是江载月光洁的脚踩在梯架上,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下来。
江载月落到地面,也看见吕心仪抱着一个从家里带来的小狗抱枕,有时候眼睛睁得圆溜溜,有时候睡眼惺忪,半闭不闭。
她竖起一根手指到唇边,很小声用气音说:“还没打铃,你再睡会儿。”
吕心仪就闭眼。
其实她只是喜欢看江载月踩着扶梯下来的样子。
其他舍友虽然对江载月的早起没有意见,但也不想和她睡一个上下铺,只有吕心仪甘之如饴。
高二的社会实践,其实也就是军训的好听说法,全体同学被拉到军训基地,睡十二人的大通铺。
吕心仪当然没能带上她心爱的小狗抱枕。
最要命的是,基地的被铺、枕头都薄,散发着异味,哪怕和衣而睡都觉得浑身难受。
还得叠豆腐块。
吕心仪从来没觉得自己手这么笨过。
而江载月的豆腐块,在教官来检查的时候,甚至还被表扬了。
换做是吕心仪,一定将这个豆腐块供起来,放在角落,从头放到尾,绝对不再去动它。
而江载月呢?
她竟然把那个被表扬过的完美无缺豆腐块又打开铺上了!
和吕心仪一样叠不好豆腐块的人不在少数,江载月帮吕心仪叠了一个,又去帮其他人叠,忙得团团转。
临到睡前,不少人采取了“供豆腐块”的方案,高中时期亲密无间的小女生,就有人已经挤到了一张床上,身上不盖被子,单披薄薄一件衣服。
吕心仪没了抱枕,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
脚边的豆腐块也不能动,连个被角都没得抱。
其他床铺上,有人已经睡着,有人脑袋抵着脑袋,偷偷摸摸讲着小话。
吕心仪起身,扒着生锈的铁栏杆,去瞄江载月。
江载月果然没睡,问她:“怎么了,你睡不着?”
吕心仪点点头,小声说:“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
江载月迟疑。
吕心仪双手合十:“求求你了。你知道我没东西抱着睡不着的。”
黑暗中,吕心仪的眼瞳更黑,没了小狗抱枕,她的眼珠就变成了小狗眼睛。
江载月微微撑起身体,四下打量。好几张床上都挤着两个人,多她和吕心仪一对,也不显眼。
于是,铁架床吱呀摇晃,穿校服的女孩轻手轻脚地爬了上来。
那是她们第一次同床共枕,在尚且少不更事的时候。
吕心仪一点儿没犹豫,双手双脚开动,八爪鱼姿势缠住了江载月,抱抱枕一样把人抱在了怀里,头枕得都比江载月高上一截。
房间内开了空调,薄薄的被子一盖,是正正好的舒适。
江载月的长发全部拨到另一边,吕心仪嗅着她的发顶,夏日里微凉的发丝磨蹭脸颊,清爽的洗发水香气萦绕鼻尖,让糟糕的住宿环境在此刻也变得不那么糟糕。
少女柔软的身体,有着抱枕所没有的温度,在某些地方,也有着突出来的骨头,反倒比全棉花填充的抱枕更加令人安心。
第二天要早起军训,窃窃的话声也逐渐停止,房间里的同学都陷入安睡。
吕心仪记得当时自己想说:“我听见你心跳了。”
但夜过分安静,不能打扰同学。
所以她没有说。
薄薄的躯体,心脏跳动的声音透过背脊传递而来,恒定的频率,吕心仪顺着这个频率开始数小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第二天吕心仪睡得神清气爽,江载月似乎也睡得还行。她问江载月有没有打扰她睡觉,江载月说没有,于是接下来几天,她们就都是这样抱在一起睡的了。
吕心仪的豆腐块完美地从第一天维持到了最后一天。
一个江载月,两个江载月,三个江载月……
从数羊变成数江载月。
吕心仪哎呀一声,在床上蠕虫扭动,翻了个身,横起的手臂啪地打到手机上。
太兴奋了,睡不着,紧张。
明天还要见家长呢。
虽然早就见过了,但之前是以朋友身份见的,那可不一样了。
现代人,睡不着的时候,就习惯去摸摸手机。
吕心仪想起她和江载月还加了微信的,那就刚好来看看江载月的朋友圈吧。
微信,启动!
莲花头像,心静自然凉,点一下!
聊天框显示“您已添加心静自然凉,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但点开朋友圈,没有,一条平平的横线。
吕心仪退出去,又点进来。
再退,后台关掉微信,重新启动。
再退!
手机,重启!
将对方朋友圈背景拉到最底,仍然什么也没有。
吕心仪不信邪,跑去问周玉琦。
周玉琦今晚洞房花烛夜,正精神奕奕和老公在家拆礼物数礼金,就收到吕心仪这么一条微信。
她随手截了个图过去。
小玉啊:自己看
吕心仪看了。
横臂一摔,手机和人都朝天,吕心仪怒瞪天花板。
她打开和江载月的聊天框,手指恶狠狠在屏幕上戳了几下,最后发出去一句。
心意:睡了吗
江载月没回。
连正在输入都没有。
吕心仪想了想,翻身坐起,出门,手指并拢,指骨轻轻在主卧门上敲了敲。
笃笃。
难不成真睡着了?
不应该啊,要知道江载月不仅觉少,还浅。
低头看看手机上那一道刺眼的横线,不开放的朋友圈,吕心仪恶向胆边生。
她伸出罪恶的手掌,拧向江载月的门把。
咔。
拧到一半,没拧动。
门反锁了。
吕心仪在门外无声跳脚。
江载月还真是防贼啊!
吕心仪悻悻然返身回去,心中又给江载月记了一笔——当然,算账只能算朋友圈,不能算上反锁的房门,因为这其实是一道薛定谔的门。
你不试图去开,怎么知道它是不是锁着的呢?
吕心仪睁眼到天亮。
当然,其实没有。
她久违地抱着细细一长条的哆啦A梦抱枕睡觉,睡得还挺香,第二天一早还是江载月来敲门,叫她起床的。
这其实是几天来她睡的第一个完整的好觉,床铺舒适,周围的气息令人安心,还有抱枕搂在怀里。
所以醒的时候吕心仪还有点儿不太乐意。
这种略带起床气的状态让她蓦地回想起那天酒店里的江载月。
学生时代,铃没响就能起的江载月,现在也长成了几个闹铃都闹不醒,还哼哼唧唧赖床的成熟的大人了。
觉也变深了,发微信的动静不醒,敲门也不醒。
其实也是好事吧。
这么想着,吕心仪洗漱完毕,来到客厅,江载月问她:“你昨晚找我什么事。”
问的是那条“睡了吗”。
这就把昨晚吕心仪心中的那笔账翻出来了。
吕心仪拿出手机,质问:“你是把我屏蔽了拉黑了还是给我设分组了?”
江载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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