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砚猛地扯过锦被裹紧自己,面若寒霜,眸中怒火灼灼烧着:“都给我——滚出去!”
最后一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尾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祝霜雾反应最快,一把捂住嘴,转身就往外窜,活像身后有恶鬼索命。临到门口还被自己绊了一下,踉跄着扶住门框,头也不回地喊:“我滚!我这就滚!”
一溜烟跑得没影。
屋内又静了一瞬。
沈雪砚冷冷转头,瞪着还稳如泰山坐在床沿的闵莲生,一字一顿:“你、也、走。”
闵莲生挑眉,不仅没动,反而伸手替她拢了拢散落的衣襟,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锁骨,慢悠悠道:“这是我夫人的府邸,郡主让我滚去哪儿?”
沈雪砚一噎,随即更怒:“你有些令我烦,我不想看见你。你不走,我走。”
说着就要掀被下榻,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她眉心微蹙,下意识地挣了挣,想从他怀里退出来。可才刚动,身后的人便收紧了手臂,嗓音沙哑地贴着她耳后唤了一声:“郡主。”
不是玩笑,不是调情,而是低沉、冷静,甚至带着几分自厌的清醒。
沈雪砚指尖一蜷,没再动。
“您不能忘了我是个奴才。”
他手指缓缓收紧,将她整个人往怀里按得更深,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又像是怕她下一秒就要抽身离去。
“我当初净身,三贯铜钱换一身奴骨,就是凭着跟条狗一样不要脸的劲儿才平步青云。”
他的声音很轻,甚至带着一丝笑,可字字却像是从骨缝里凿出来的,锋利又冰冷。
沈雪砚没回头,也没说话。
可她搭在锦被上的手,却缓缓攥紧了丝滑的缎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闵莲生低笑,带着她的手按向自己腰腹。玄色单衣下疤痕狰狞,她掌心碰到个圆形的烫伤——是当年净身时烙铁留下的印记。
"三贯铜钱..."他忽然咬住她耳垂轻笑,"买的就是这身摇尾乞怜的本事。"
沈雪砚扬手要打,却被他顺势按倒在鸳鸯枕上。挣扎间寝衣散开,露出闵莲生锁骨下未消的吻痕,那还是三日前玩闹时她留下的。
"滚去跪着!"她踹他心窝,声音却颤了。
闵莲生当真松开手,后退三步跪在脚踏前。晨曦落在他挺直的脊背上,竟照出几分玉般的温润。
"主子罚得好。"他仰头看她,面颊的旧疤顺着脖颈蜿蜒进衣领,"奴才给您暖脚..."闵莲生握住她悬在床沿的赤足,"奴才怕您脚冷。"
沈雪砚眼眶泛红,一脚蹬在他肩上。
怎会有他这样毫无骨气、不知廉耻、如此死缠烂打之人......若是寻常夫妻,不管是谁的错,少不得要一要面子,几天不说话。
哪有,哪有他这样的......
沈雪砚一时迷惘起来。
“滚出去,我要换衣服。”沈雪砚冷声道。
闵莲生没动,反而跪着往前挪了挪,膝盖蹭过织金地毯,像条温顺的狗靠近主人。他仰头看她,唇角勾着点阴柔的笑,声音刻意压得又轻又软:“奴才也会更衣。”
沈雪砚皱眉。
他却像是得了趣,慢慢抬起手,指尖翘成纤细的兰花指,轻轻拂过她耳边的碎发,将它们挽到耳后。动作轻缓,如同曾经在宫里伺候贵妃梳妆时那样,温驯又精细。
沈雪砚的眉头拧得更紧,眼底闪过异样。
他瞧着她神情变化,眼底的光却越发兴奋,唇角笑意更深,甚至带着点病态的愉悦。
——他就喜欢这样。
喜欢她明明厌恶,却又忍不住心疼的样子。
喜欢她虽然生着气,在意识到他曾经过得多惨时,那一点点动摇的、恨不得掐死他又舍不得的眼神。
如此想来,他就越觉得画师可恨该死。
“郡主……”他故意拖着嗓音,像极了那些低眉顺眼的阉奴,指尖却轻轻蹭过她耳垂,带着若有似无的撩拨,“让奴才伺候可好?”
沈雪砚盯着他,眸色沉沉,半晌,忽然伸手扣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闵莲生。”她声音极冷,却又像是压着什么别的情绪,“你是不是觉得,这样能让我心软?”
他笑而不语,眼神却明晃晃地告诉她——
是。
她盯着他看了很久,最终冷嗤一声,松开了手。
“滚出去。”
他笑得更深,却仍跪着不动,甚至微微歪头,像在等她下一步命令。
沈雪砚终于忍无可忍,一脚踹在他肩上。
“奴才给您更衣。”闵莲生的手指搭上她领口第一颗盘扣。
"我自己来。"沈雪砚退开,缓声道。
"奴才伺候惯了的。"他笑,手上动作不停。冰凉的指甲擦过她颈侧皮肤,激得她绷紧肩线。他看得分明,眼底笑意更深。
他从喉间溢出一声哼笑,手腕忽然被她攥住。
"你到底玩够了没有?"
他望进她眼里,看见自己的倒影在她墨色瞳孔里晃,像条被攥住七寸的蛇。她越是这样,越是在意,越是心疼,他越是兴奋,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有时候他都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戏了。
是吗?
不是?
不知道……
重要吗,不重要。
"不够。"他哑声说,另一只手抚上她后颈,拇指蹭过她发根细密的汗,"奴才想伺候郡主一辈子。"
沈雪砚的手指停在半空,晨光透过指缝落在闵莲生仰起的脸上。他颈间带着昨夜的红痕,眼尾泛起笑意,像等着她发落。
"郡主昨日打得不够重。"他声音里带着病态的雀跃,"奴才今早照镜子,都快看不清指痕了。"
沈雪砚挣开手,却被他顺势抱住了腰。他仰着脸看她,像乞食的猫儿:"您生气的时候就该再用力些。"
沈雪砚拇指擦过他泛红的眼尾,那里还凝着将落未落的泪。
他哭了么?
闵莲生今天怎么跟中邪了一样,难道昨天打重了?
"疼不疼?"她到底还是问出了。
闵莲生怔住,喉结动了动,突然把脸埋进她掌心:"疼..."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您多疼疼奴才,就不疼了..."
沈雪砚地指尖轻轻摩挲过他的脸颊。
她知道自己会轻描淡写地原谅这个人,却是没想到这么快,“你先回去吧。”沈雪砚的声音很淡,像檐上刚落的新雪,软而薄,“我这几日,确实不想看见你。”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缠着自己的发尾,眼睫低垂,遮住了所有情绪。
“等我气消了,便回去了。”
闵莲生跪在她脚边,闻言,眸中那股子刻意扮出的奴意渐渐褪去。
他抬眼看她,眼底浮出一丝嘲弄的冷意。
“郡主也也太难伺候了,跪也跪了,求也求了,连心都剖出来给您瞧了……”
沈雪砚兀自更衣,既然他不走,便晾着罢了,她也没甚么需要遮蔽的,左右什么他没有瞧过。
沈雪砚伸手去够衣架上藕荷色的外衣,刚要拿着,闵莲生便起身抢了去,也不说话,就是抿唇看着她。
沈雪砚忽然觉得他幼稚,她也认命了,懒得同他抢,“那你帮我穿,穿完你走,按你说的,白天不要让我看见你。”
闵莲生闷声更衣,指尖温柔,很是专注,“郡主,我只是一个奴才,您别同我说的话计较。”
沈雪砚垂眸:“你是要当奴才,还是要当夫君,你自己说了算,不用同我说这些,你若是只想当个奴才,和离也不算难事。”
终于更衣完毕,她走出去,也不管闵莲生怎么想。
闵莲生刚踏出房门,迎面便撞见一道雪色身影。
那少年不过弱冠年纪,一身素白锦袍,腰间悬着支青玉笔,行走时衣袂翻飞如鹤翅。最扎眼的是那张脸——肤若新雪,唇若涂朱,尤其那双眼尾微挑的凤眼,活脱脱像是年轻了五岁的画师。
"哪来的脏东西。"他轻笑,靴尖勾起少年下巴,"也配穿白?"
少年被迫仰头,露出颈间一枚胭脂痣。恰此时风过庭槐,雪白花瓣落了他满身,倒真像个玉雕的人儿,他艰难道,“小祝姑姑说,郡主喜欢穿白衣的公子。”
闵莲生眯起眼,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鸾刀。
祝霜雾眼疾手快将人拉走,“抱歉,这不是在宫里听说你们吵架了,太后寻思送个人给她解解闷儿。”
边说边使眼色让少年走,少年察觉到闵莲生的不耐烦与杀意,交下抹油一溜烟就跑了。
“怎么,上次砍了头的勇安侯没让太后长教训?她又巴巴地往沈雪砚床上送人?”闵莲生慢悠悠地说话,视线如同蛇一般黏在沈雪砚身上,瞧着她侍弄着花鸟鱼虫。
白衣,那么骚包的衣服?
她竟然喜欢......
闵莲生愣神的空档,注意到自己没注意手中揉碎了一朵硕大的鲜花,粉色的花枝粘在了指尖,等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沈雪砚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身上——眉尖微蹙,唇线抿得平直,眼底情绪难辨。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下意识蜷起手指,将残花藏于身后,目光游移,假装无事发生。
可她朝他走来。
裙摆拂过青砖,步摇轻晃,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他心尖上。
沈雪砚停在他面前,垂眸扫了一眼他藏在身后的手,复又抬眼看他,神色淡淡。
“手。”
他默了默,终是缓缓伸出手,掌心向上,指尖微颤。
那朵残破的花躺在他掌纹里,衬得他枯长手指越发惨白。
“哎呀。”祝霜雾倚在廊柱边,幽幽叹道,“这株秋芙蓉,她养了三年,今年第一次开花呢。”她指尖绕着一缕发丝,眼底尽是幸灾乐祸,“闵督公,你自求多福吧。”
闵莲生脊背绷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花瓣残骸,竟有些不知所措
沈雪砚从袖中抽出一方锦帕,捏住他的指尖,动作轻柔地擦拭那些黏腻的花汁。帕子是素白的,沾了粉色的痕,她的指腹贴着他的皮肤,一寸寸拂过,像是抚平某种伤痕。
“花汁有毒。”她轻声说。
闵莲生指尖一颤,忽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攥紧了。
他见过她冷若冰霜的样子,也领教过她怒火中烧的样子,却唯独没想过,她连不理他都这样温柔。
他猛地收拢手指,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我真的错了。”
祝霜雾转身就走,衣袖甩得猎猎作响。
疯了,真是疯了!
她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西厂督公,搁别人跟前连眼皮都懒得掀,偏偏到了沈雪砚这儿就装什么可怜巴巴的狗?
那秋芙蓉花能有多毒,沈雪砚还亲自给他擦手?擦什么擦!那死太监手上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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