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走廊旁翠绿的银信色泽变淡,略沾了点黄微之气。
陆行深是搭他岳父的马车回的是他岳父岳母家,虽然缺少个名义,但是倒算得上是名正言顺。
毕竟是得了宋相的首肯,他整个人除了脸上未散的伤容,精神抖擞。
他们两人还特地跑到了厨房去寻宋夫人和宋栖梧。
宋成给他见栖梧从小就是个小捣蛋鬼,小时候啊,跟个小男孩一样,皮得不行,像爬树,摸鱼,捉泥鳅,她可喜欢这些了。
后来夏寒雨随父参军后,栖梧没了玩伴,性子也收敛了不少,但她也沉默了不少,直到七岁的那次生辰宴上,一群奴婢在背后嚼嘴皮,被她听见,她在府内大闹了一通,那群嚼主子嘴皮子的人全被发买了。
但从那时起,宋栖梧整个人都变了,开始学琴棋书画,甚至朝着要去上学堂,此后七年啊!
她勤奋刻苦,不亚于那些寒门学子,去了趟江南回来后,整个人性子又大变。
她成了与前七年截然相反的模样。眼前已是厨房,宋成掐断了话题,陆行深跟着进了厨房,边走边给陆行深介绍,这是他们家的习俗,到秋分会全家下厨去做汤圆。
宋栖梧正倒热水,一旁的林淑华在和面粉,宋成笑道:“看来我们来的时间正好,行深,会做吗?”
他卷了卷自己的袖摆,转头想让陆行深照着他做,但是他才转过头,陆行深就已麻溜的卷好了袖子,一副跃跃欲试。
四人和和乐乐的笑,宋成接过了揉面的活,林淑华接过宋栖梧手中的水瓢,将锅中冒腾的得沸水舀去和面。
宋成边强忍着手上灼热难耐的面团,边喊陆行深过去观摩。
还同他说,做出的汤圆软糯可口,先是在于糯米面粉要好,其次面团要和得柔软,得以滚水直接入面粉团中。
宋成边揉面,边给行深讲解哪些地方该注意些什么细节,陆行深也是个不错的学生,没多久就是他上手揉面去。
宋栖梧母女两人在做馅料,碾苏子,舂红豆,宋栖梧边碾边问道:“行深,你喜欢吃什么馅的汤圆。”
他乐呵道:“我家中只有在除夕的第一天才会吃没馅的白面汤圆,所以什么馅的我都喜欢。”汤圆应该只有甜口没有咸口的吧。
“好,等我将苏子粉掺糖,包进汤圆里,很好吃的。等会做好,第一个给你尝尝。”宋栖梧仰着出来层细汗的笑脸冲他傻笑。
宋成瞧着这副温馨的情景,笑了笑,往那火焰断断续续的灶膛中塞去柴火,高声说:“今日这柴火,烧水和煮汤圆的活我包了,剩下的就靠你们了。”
林淑华揪了把他的耳朵,嗔笑说他往年勤快得很,今年是不是因为女婿在,他才如此偷懒。
宋成哼了声,说什么现在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了,自己是时候往后面挪挪位置了。
陆行深则是一股牛劲的包揽说,自己学的快,能行的。
二老瞧着陆行深这勤奋刻苦样,满意的笑,夸他有担当。
宋栖梧在旁笑,前世她很少有过这么温馨的片刻光景,或许有,但是她根本没当回事,所以才半点印象都没,可是这已经不重要了,她还有能留下这些美好的机会。
父亲嘴上说着不来掺和包汤圆的事,但还是上手帮忙了,陆行深捏来块手帕,给她擦脸擦脸上沾的面粉。
一旁的二老瞧着两人这和睦体贴的相处样,紧握住双手,连连满意点头。
第一个汤团是陆行深吃的,宋栖梧舀出一个,吹了吹,说是让陆行深瞧瞧熟没熟,可不可以出锅了。
陆行深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宋栖梧喂进来嘴中,边“嘻哈嘻哈”的张嘴散嘴中的热气。
陆行深嘴里含着食物,却对宋栖梧竖起来个夸奖意味的大拇指,待嘴里的食物不再撑满口腔,他开口道:“好吃。”
宋栖梧拿过汤勺笨拙的往那大的汤碗盛汤圆,陆行深顺手得不行,过来看着她舀汤圆,在她被蒸腾的热气熏了一会后,捂着口鼻在一旁咳嗽,陆行深接过她手中的勺子,将人往外一推,奋力将快要煮破皮的汤圆挑出锅。
宋栖梧眼前的热意被屋外清凉的风一扫过,进去碗架上拿了碗筷,就听见母亲说,去后院那个银杏小筑去吃吧。
宋栖梧手中的碗盘被宋成接过,使唤她在前赶紧为端着一大汤碗的陆行深领路,宋成在后面一手端着碗筷,一手牵着林淑华的手,慢慢悠悠的在后面跟着,前面的人嘻嘻哈哈的笑着,后面跟着的人也满是笑脸。
四人悠闲的在走在那条全是银杏成林的小道上,风一吹,时不时有几片叶子乱飘。宋栖梧关切的问端着汤碗的陆行深手烫不烫,而身后跟着的宋成这关心的则是汤圆会不会掉在地上。
等二老慢慢的到小筑那,陆行深已到门口接过宋成捧着的碗筷,麻溜的给碗中添满了汤圆。
陆行深用过午膳又回去当值查案去,这些事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这一去不要紧,立马被急诏入宫,说是前些日子京都的雨不断,朱雀大街因地势低都有深浅不一的水坑,石板路面上还有不少积水。
这次在御书房,陆行深可不仅仅见到了皇上,连带着长公主殿下也见到了。
“陆尚书,听闻你遭到刺杀,可好些了?”姜书雪坐在姜牧批奏折的案板上,懒懒散散的问。
“多谢长公主殿下关心,臣已无大碍。”
姜牧将削好皮切块琉璃盏端到了姜书雪的眼前,蹙眉问:“陆尚书可听闻岑山矿场塌陷之事。”
陆行深来的路上听到陆些传言,但却不知真假,只好打哈哈说自己不知。
“既如此,陆尚书还是带领羽林卫前去救矿工,岑山离京都不过三十里,陆尚书可要仔细些。”
“臣遵旨。”陆行深不会推拒,这些事皆由夏家之事牵扯出来,或许二者有些关联也说不一定。
他带着人刚出皇宫大门,就碰到了急匆匆入宫的宋栖梧。
“阿栖,来此是为何?”陆行深眉眼深沉,脸色有些烦躁。
宋栖梧反手握住他的掌心,说自己有些事找皇上,让他不必担忧,小心仔细,保重自身。
两人相视一眼,匆匆别离。“什么?宋栖梧,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这可不止是欺君罔上这一项罪名。”
姜牧听她所言,额角的青筋迸溅,眉眼扭曲的成了凶神恶煞,姜书雪从那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姜牧身边,将倒满茶水的茶杯塞进他手中,“皇上,不要吓到了栖梧。”
她过来将宋栖梧从地上拉起来,宋栖梧瞧着她那不显山露水的情绪,眼底多了几分疏离。
“栖梧,这事的真假可谓能颠覆着江山了。若是你能寻来证据,你有任何诉求本宫皆能满足。”
宋栖梧拱手回道:“臣女定当尽心竭力,还请皇上,长公主殿下遵守今日之诺。”
姜书雪笑意盈盈的瞧着姜牧,说派人去护着点宋栖梧,让她能安然回来。
姜牧默许。
宋栖梧孤身一人从皇宫出来的那刻,碧荷等的揪心的上前问:“小姐,你真的决定了吗?”
宋栖梧接过她手中的疆绳,脸上不再是那张淡然漠然的神色,反倒是神采奕奕,如要上战场的酷飒潇洒的女将军。
“碧荷,你先回去吧!回梧桐府,不要让父亲知道,我又不乖了。还请你帮我搪塞过去,若是他们寻我。”
话音落,马蹄声起,没一会就只剩一抹背影。
碧荷抹了自己在眼眶打转的泪。
宋栖梧快马加鞭,只想赶在入夜同陆行深汇合。
陆行深天色渐黑时,就到了岑山矿场。
待她到岑山矿场,陆行深已安营扎寨,她形迹可疑被羽林卫羁押去了营帐,宋栖梧见到了陆行深,乖乖的站那,待屏退了那些守卫,他冷着脸站那不动。
“陆行深,我,我有我必须要去做的事,你能理解吗?”宋栖梧自知理亏的开始辩解,可男人就像什么都没能听到,无动于衷。
宋栖梧走上前去,伸手去拉陆行深,陆行深冷的脸瞬间就绷不住,跨下来,“月黑风高的,你该带点人的,不然真的很吓人。”
她的手被陆行深攥着,紧握她手,“阿栖,这不抵京都,暗流涌动的,我们来的路上可是堆满了枯树乱石,瞧着不像是天灾,反倒是人做下的。”
宋栖梧微睁大了眼眸,“这个时候还敢掺和进来,恐怕只有矿难的背后之人了。”
“阿栖,此事不简单,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宋栖梧拉着他,眼中毫无畏惧之色,反倒是充斥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孤勇。
宋栖梧手里捧着热茶喝,肩上被陆行深披上了一件氅衣,耳畔响起他的叮嘱声:“阿栖,夜深了,你就在营帐好生待着,我出去看看他们搜救情况如何。”
宋栖梧表面答应的很好,让陆行深相信了她。
待人走远,宋栖梧摸出了营帐,趁着人来人往的往矿洞那边走去,她只有拿到这个矿场的账本,来证明这矿场的人数过多或者是采买器械的记录凭据,这些才能成为有力的证据。
她才有与皇上交换的筹码。
她借着夜色,摸进了矿场的房屋,前面是木架子搭的,往后却直通矿洞,在穿过那个木屋时,她听见了声响,不像是矿场前来救援的人,反倒像是想来销毁证据之人。
她心中有些胆怯,在旁唤了声,没一会两个蒙面黑衣人就在她身旁落下。
“宋小姐,有何吩咐?”
宋栖梧冲他们比划噤声的手势,他们一人往前开路,一人跟在宋栖梧的断后。
宋栖梧心跳得贼快,这要真是算下来,还是自己第一次这么深入险境。
没一会,宋栖梧在两人的保驾护航中,就安安稳稳的到了矿洞门口,门上挂着晃眼的大铁链,铁链重达百斤,一人守卫,另外一人用剑砍,激出阵阵火光。
宋栖梧则是在旁寻粥,瞧瞧有没有机关之类的。
刚冒头的残月寂寥的被一整黑云压住,长秋宫中烛光晃荡。
殷鹤脸色黑沉,站在屋门口,梁钰压着人在下面跪着。
“太后娘娘,臣知错了,臣实在是鬼迷心窍啊!”跪地告罪之人乃是岑山矿场的矿长,他脸上潦草沾了泥,身上的衣物已然失去了本色,只余脏污,不辨颜色。
“曲良,你胆子未免太大了吧!还好意思向哀家饶命,若不是梁侍卫半道劫到了你,你想必此时此刻应该在御书房功过相抵了吧!”
那男人的泪像不要钱一样,稀里哗啦的,“太后娘娘,臣知错,臣一时糊涂,还请娘娘给个机会。”
“曲良,你可真让哀家失望,那三千私兵每月的军饷,你想必都贪了不少吧!为何就因区区点银两,搞出矿难一事?”殷鹤脸色煞白,脖颈间的青筋呼之欲出。
梁钰照着他的腰腹部重重落下一脚,但殷鹤未下杀令,梁钰也就是单纯的教训他一番。
“账本在哪?曲良,哀家再给你一次机会,矿场的账本在哪?”
殷鹤的语调因情绪激烈变得有些尖锐,身子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她英明一世,机关算尽,谁能想到竟被眼前的蠢货毁于一旦。
若不是他手中的账本还未交代出下落,殷鹤绝不会允许她活着见到自己。
“太后娘娘,饶小的一命,臣愿双手奉上账本。”
梁钰在他身上搜寻了一番,没什么都没有,冲殷鹤摇头。
“好,你先说账本的下落,哀家饶你不死。”
曲良赶紧磕头谢恩,殷鹤虽把持朝政,但在百官中算得上信誉上佳,故而曲良未作他想。
“在矿场的暗室中,此刻陆行深正忙着救援,想必是来不及细细查探。”他说完后,脸上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梁钰,动手。”
刀光一闪,曲良的笑意退散,留下狰狞骇人的神色。
“梁钰,去替哀家拿回账本。私兵让梁植就近安顿吧!这京都天将要变了。”
殷鹤目光狠辣,眸中全是对权力的渴求。
梁钰上前轻轻地搂着她,在她耳畔低声叮嘱道:“鹤儿,保重,钰儿定会替你扫清前路障碍。”
她腰间的手一瞬就撤开,她反手拉着了梁钰的手,凑在他唇上轻轻地碰了下,“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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