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愁云笼罩的邺州城难得出了件大事。
前几日来邺州寻亲的小娘子在州牧大人的祭坛中得了天兆,神明感念邺州百姓的虔诚,特赐予小娘子祈神使的身份,不日后便会登上堤坝为邺州祈福。
“咱们兴许要过上好日子了呢。”
翠云楼内,难得着了红妆的胡四娘嬉笑着为城中来观席的百姓们斟酒,楼内四处都挂着红绸,又以祈福符文缀在其上,连红木桌上的灯烛都被仔仔细细擦拭过。
邺州牧喜得神女降世,特拨了钱财在翠云楼摆上八方宴席,邀请城中的诸位百姓都来分享这样的喜悦。楼内的厢房都被坐满,酒席的桌子从楼内摆到街上去。
席面上都是些家常菜,甚至没见着几滴油腥,但对于已经连月只能喝上白粥水的人们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味。是以无人置喙为何天灾当前,却纵情酒色。
据说天兆降下当日,州牧与诸位长官得了临地的接济,虽是杯水车薪,但也足以让他们这群人又多几天活过来的希望。
“好呀……好呀!”宴席上,男子饮了酒,拍着桌子高声喊叫。他旁边的妇人拦了他,嗔怪着说少饮些酒。
他的街坊却又拦了妇人,道眼下这情形,难得有一乐,便随他去罢。
瘦得皮包骨的小姑娘也乐呵呵地捧着酒杯,学着她爹的模样往嘴巴里倒她娘的白开水。众人难得有这样放松的时刻,大家都不再去想未来如何,只想抓住眼下这一瞬。
胡四娘拎着酒水在宾客中穿心,小麦色的肌肤上也染了几分红晕。她踉踉跄跄地哼着不成曲的小调,走到自己相熟的宾客身边,压低了嗓子,笑嘻嘻地问他。
“你知道吗?那神女得了个新方子,说是要修新堤哩。”她将手中酒壶晃了晃,透明的酒液散落在桌面上,也散落在地上,擦得镫亮的烛台反射出她的眼。
那双眼朦胧不清,但熟悉她的人却知道,她胡四娘分明千杯不醉。
被她搭话的宾客啧了声,这几桌的宾客看起来与旁的宾客不同,他们虽也透着几分削瘦,面色却润得很,显然天灾当前,他们也没吃上什么真的苦头。
这都是邺州里有些门道的人物,留在这儿不过是州牧为了稳住人心不允他们出逃,还许了钱财,换而言之,人根本不在乎这邺州是否能从天灾底下活过来,他们只在乎自己。
但他右侧的宾客眼珠子转了转,他比先前这个脑子灵活些,自然晓得胡四娘说这番话定然不只是同他们讲这堤坝的事,她是个生意人,这其中莫非有什么商机?
他拉了拉胡四娘的袖子,往四娘手上塞了块银馃子,眼睛里冒着精明的光亮。他特地压低了嗓子,借着酒意将二人的距离拉到个微妙的距离。
“四娘,你我皆是熟识。你既然都关心起了这新堤的事,这里头可是有什么门道?”他嘿嘿一笑,也给四娘透了个底,“我知道州牧今日见了神女,这神女是哪家大人出来的小姐?某不才,但若是四娘提点一二……”
这人伸出几根手指,在胡四娘面前晃了晃。四娘瞥他一眼,娇笑两声上去掰他的手指,边将那银子往怀中塞。她同样压低了嗓,左右张望,这周遭的宾客都不动声色地投过视线来了。
商人逐利,有利益可图,他们可敏锐得很呢。
确认这多数宾客都已经注意到他们这边,胡四娘才神神秘秘地同那人交代:“那神女是京城说是从京里来的哩!小公子还说是上头大官在外头养的儿子,才如此娇惯!现下这修堤是假,实则是要捞一笔再给两人身份做个变度呢。”
“捞一笔?”这旁边马上有宾客腆着脸凑上来,被原先的宾客瞪了眼,讪笑着也摸出块银子。他急切地也凑过来,口中酒气熏得人睁不开眼。
胡四娘将银子往怀里一塞,钓足了众人胃口,才悄悄同他们比了个数。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在这宴席中响起,这群各怀鬼胎的人很快有了主意。他们丢了酒杯,借着醉意就要离席,但在座哪个不是人精,一时间混乱得很。
“四娘,某不胜酒力,先走一步。”
“哼,谁不知你酒量,演得也不脸红。”
“你演得好,你有本事便在这坐着。”
他们假笑着,互相推搡着离开了。胡四娘独自站在原地,眼底一片清明,她唇角慢慢勾起个凉薄的笑意,冷眼看着那群人。
半晌,女子将手中酒壶一饮而尽,手指卷起吹落至身前的长发,懒懒地吐了口浊气,又摇摇晃晃地朝下一桌走去。风带走了她的自语。
“小娘子,四娘可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邺州牧府邸。
【主线任务「重建邺州」已被接取。请宿主在半年内隐藏身份得到邺州牧信任,携邺州百姓抵御天灾,并让邺州完成重建。】
【触发奖励「河中奇影」将在今夜现身于邺州西郊的桃花村。】
邺州牧陈行止高坐在上首,自上而下地打量着来人。他看起来只有二十有余,满身书卷气,眼底清灰,明明是白日,眼中却是挥之不去的倦意,伴着浓郁厚重的苦涩药味。
沈明意被穆老领着坐在下首,因着州牧府邸特殊,胡妄被留在了外头。他从前几日起便一直怪怪的,像是在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
但今日穆青一说这州牧府他不能随行,这人居然想也不想便驳斥了提议,甚至说若是他不能随行,便不会放走沈明意。还是她好说歹说,加之穆老再三保证不会出事,他才冷哼松口。
“唉……”
这么想着,她便不自觉地叹气出声。上头的邺州牧闻声看向她,将茶盏不轻不重地搁在小桌上,目光锐利地审视她。
“穆娘子因何叹气?难道是本州牧招待不周。”
托她来这儿后接连跌宕起伏的经历的福,成天和这群人精打交道,沈明意也练就几分说谎不脸红的本事。她微微向后靠了靠,眉眼向下撇去,手指撑着下颔,俨然一副女儿家愁眉不展模样。
少女放下手中茶盏,先是怯生生瞧了眼穆青,又抬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上陈行止的视线。
“州牧大人,实在对不住,我家小郎君今日同我闹了矛盾。这不,在家里劝了半宿也没劝跟来,他叫自小跟着我,被我娇惯坏了,我怕他在舅舅家里撒泼呢。”
她像模像样地叹口气,又揉了揉眉心,顺着这个话题将她与穆青商量好的事情提到表面上来:“我出来太久,家中已是不喜。他又习惯了从前生活,最近也是不得已才托了舅舅同您商量这生意。”
“原来是这样……”
陈行止微笑着看她,手指捏住茶杯柄,忽而又偏头看向穆青,神色好奇:“穆老,怎的从前未听过你还有这样位侄女?”
虽是疑问,但他的视线紧紧黏在穆青的身上,不想错过这位老者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穆青正吹拂手中茶水,闻言浑不在意地抬首:“喔,远房侄亲,平日里我也不大得见。要不是在山上替您放风被她认出来,我也不必揽这祸事。”
“倒是我的不是了。”陈行止虚虚抱了拳,脸上却没有歉意。
就在沈明意要松了口气时,他却话锋一转:“穆老当真照拂小辈,未曾见过几面的侄亲也往我这儿领。”
显然,他在怀疑沈明意的身份。
沈明意不动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