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卿和裴玉明回来是正月十五的上午，那会儿，裴玉棠的义卖活动刚刚开始。
因为卫林的事情，裴玉棠不许周太后再插手义卖的事情，独自一个人做了起来。
地点就在公主府，被闵月清洗一番之后，现在的公主府好了很多。
担心今日人多，裴玉棠干脆寻了十个侍卫，直接把李越之给看管了起来，不许他出那偏院一步，也不许他和任何人接触。
她还提前一天向沈晚求助，请她派了一队宫中的侍卫到公主府巡逻，以免出事。
一切准备好，盛况也果如裴玉棠所料。
正月十五的公主府张灯结彩，朱红大门前车马如流。
八丈高的鎏金义卖台搭在庭院中央，四周悬挂着裴玉棠亲手题写的“北疆风雪寒，将士热血燃”锦缎横幅。
三十名侍女捧着缠枝莲纹银盘穿梭其间，盘中呈着各色茶点，龙须酥的甜香与碧螺春的清气在人群中氤氲开来。
台下挤满了着织锦袍的富商，苏州云缎与蜀地缂丝在阳光下泛着不同的光泽。
当裴玉棠戴着那支孔雀衔珠步摇登台时，金累丝雀尾上的祖母绿随着她的步伐轻颤，引得众人一阵惊叹。
“二十万两！”扬州盐商之女直接扯下腰间羊脂玉禁步押在案上。
人群后方突然传来清越的钟鸣——原是沈晚命人抬来了景阳钟，每成交一笔便击钟一次，浑厚的钟声惊起檐角铜铃上的积雪。
沈晚一身常服，带着沈淼淼和闵月站在人群中，看着在台上长袖善舞的裴玉棠，忽然发现了她的可用之处。
正看着，有侍卫忽然来报，说皇上进京了。
“不是说得明天？”沈晚有些惊讶。
来人回禀：“按照之前出现在驿站的时间，正常赶路进京时间应是明日。”
难道遇到了什么事情，迫使一行人不得不加快了速度？
沈晚没再在公主府待下去，急匆匆赶回宫。
才回去，就听说裴玉明已经跪在慈宁宫门口了。
而裴砚卿则是直接去了慈安宫，有小半个时辰了，都还未出来。
裴玉明跪在慈宁宫阶前时，特意让束绳在腕间磨出几道血痕，又将宽大的袖子微微卷起一些，血痕便恰到好处的露了出来。
他垂着头，将一头凌乱的发和瘦到高高耸起的颧骨都亮在沈晚眼前。
“儿臣有罪。”他开口时声音嘶哑，却带着奇异的平静，“二哥说儿臣勾结北狄，儿臣……确实与北狄将领同桌饮过酒。”
沈晚轻轻“嗯？”了一声，微微挑眉。
“那日北狄左贤王设宴，儿臣为打探永安的下落多饮了几杯。”
裴玉明抬起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的眼睛，袖口露出半截青紫的指节，“醒来时帐中多了个北狄女子，二哥的亲兵又‘恰好’前来传令……”
他忽然重重叩首，束绳在青砖上擦出血迹：“儿臣愚钝，想了一路，才想明白这是个局！”
沈晚“啊”了一声，明白过来——这傻孩子被裴玉瑾骗了，前来请罪，竟是因为“勾结外敌”的罪名。
“你既知是局，为何还束手就擒？”
“儿臣……”裴玉明喉结滚动，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儿臣想着，若真是母后要儿臣死，儿臣……认了。”
檐下冰棱折射的光落在他有些开裂的指甲上——那分明是长期握缰绳磨出的痕迹。
沈晚忽然想起前世他冒死报信时，指甲也是这样翻着血肉。
“只是勾结北狄？难道就没有别的了？”
沈晚似笑非笑看着他，“比如……私调潼关守军？”
“儿臣确实去过潼关。”
裴玉明不慌不忙，从怀中摸出块染血的布条，“这是周肃将军临终前给的。他说……二哥要他放北狄轻骑过境……”
“儿臣不敢置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布条上的“瑾”字被血污浸透，笔迹却凌厉如刀，不似裴玉瑾平时的笔触。
“为何现在才说？”
“儿臣……”
裴玉明突然泄了气般塌下肩膀，“儿臣怕母后觉得儿臣挑拨您与二哥……”
“但现在二哥竟这般污蔑儿臣，儿臣也、也不替他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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