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吹熄了烛火，在床外侧躺了下来。
他平躺着，双手老老实实地放在身侧，一动不敢动，生怕一个不经意的翻身就会碰到她，惊扰了她，也打破了自己刚刚才做出的承诺。
回想起刚才她挣扎时，手臂碰到她腰身的触感，那么细，那么软。还有她惊惶的眼神，像受惊的小鹿。
他悄悄侧过头，借着外面透过来的月光，能看到她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被子盖得严严实实，连肩膀都埋进去了。
谢昭无声地叹了口气，重新平躺好。身体里像有一把火在烧，特别是小腹处，胀得发疼。也许这是身为一个正常男人，心爱的女子就躺在身侧时最直接的反应。
会渴望拥抱她，亲吻她，感受她的温度，想得身体都隐隐发痛。
京郊大营离城三十里，驻扎在一片开阔地上，远远就能望见连绵的营。
谢昭将她安置在一处单独的小帐里，“你在此休息，我晚些回来。”
程淑君安顿好随身带的简单行李，想起过来时看见营区外围有不少农田，心里一动。跟守在帐外的兵士说了一声，便独自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谢府门前，长公主李娇奴的马车稳稳停下。她今日特意打扮过，一身鹅黄宫装，明艳照人。
门房赶紧通报进去，崔夫人亲自迎了出来。
“不知长公主殿下驾到，有失远迎。”崔夫人行礼道。
李娇奴笑意盈盈：“夫人不必多礼，本宫今日得闲，特来拜访镇国公与夫人。”
崔夫人有些面露为难：“这真是不巧了，昭儿今早刚去了京郊大营巡视。”
李娇奴脸上的笑容僵了下来：“他今早去的？”
“是，天没亮就出发了。”
李娇奴眉头紧锁，撇了撇嘴吧。谢昭明明知道她今日要来，一定是故意避而不见！
她强压下心里的火，勉强笑道：“既然如此，那本宫便与夫人说说话也好。”
崔夫人自是恭敬应下，请她入内用茶。
这一顿饭，李娇奴吃得食不知味。饭后稍坐片刻，便起身告辞。
马车朝着皇宫方向行驶，李娇奴靠在软垫上，脸色阴沉。
“等等，”她忽然开口，“不去宫里了，改道京郊大营。”
车夫吓了一跳：“殿下，京郊大营路远，都是土路，颠簸得很。”
“本宫说去就去！”李娇奴厉声道。
她倒要看看，谢昭躲到军营里，到底在做什么。
话分两头，程淑君蹲在田埂上，仔细察看营区外围的农田，琢磨着能不能取些土样回去研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回头一看，是谢昭骑着马来了。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谢昭勒住马，低头看她。
“看看这里的田地。”程淑君站起身说。
谢昭扫了一眼那些蔫头耷脑的庄稼，不以为意：“军屯田本就如此，能产些粮草补充军需即可。”
程淑君若有所思：“若是能改善土质，产量提高三成，军粮压力就能小不少。”
谢昭有些好奇：“你有办法？”
“还在想。”程淑君没把话说满，转而问道，“你巡营结束了？”
“嗯。”谢昭朝她伸出手，“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程淑君犹豫了一下，还是搭上他的手，借力上了马，坐在他身前。
马匹缓缓前行，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程淑君有些不自在地僵着身子，尽量避免靠他太近。
谢昭低头扫了她一眼，淡淡道：“坐稳些，掉下去我可不管。”
就在这时，有亲兵骑马追上来禀报：“将军，营门来报，长公主殿下的车驾正朝大营而来。”
谢昭眉头紧蹙：“她怎么来了？”
亲兵低头：“不知，但车驾已到五里外。”
谢昭沉默片刻，忽然调转马头，对程淑君道：“抱紧了。”
说罢一夹马腹，骏马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程淑君猝不及防，整个人撞进他怀里，谢昭还特意空出来一只手，环住他的腰，以免她颠下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她忍不住好奇，迎着风大声问道。
“找个地方避一避那位麻烦的长公主。”
程淑君又道：“这位长公主殿下，是不是对你有意啊？不然怎么追人都追到军营来了？”
她没想到谢昭竟直接反问：“如果她真的对我有意，你会生气吗？”
“我当然生气！你知不知道，那天我一个人进宫赴宴，她处处针对我，明里暗里地嘲笑我。当时我还想不通，我明明不认识她，也没得罪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现在看来，根子都在你这儿，都是你惹的祸！”她越说越气。
谢昭低低地笑了起来，侧过头偷看了她一眼，道：“我问的是，有别的人喜欢你的夫君，你不会吃味吗？”
“我……”程淑君瞬间卡壳了。
吃味？
她仔细回味着，好像确实是有点难过的。不是因为被嘲笑，而是因为有人明目张胆地觊觎属于她的夫君。尽管他们之间的关系还很微妙，但在名分上，谢昭确实是她的人。
谢昭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她的回答，眼底掠过淡淡的失望，但很快又释然了。他没有再追问，轻轻一抖缰绳，让马儿跑得更平稳些。
马匹载着两人，离开了官道，拐上了一条小路，又行进了一段距离，前方渐渐出现了灯火的光芒，人声也嘈杂起来。
“到了。”谢昭勒住马，率先翻身下马，然后朝程淑君伸出手。
程淑君还沉浸在方才的思绪里，有些懵懂地被他扶下马。脚踩在实地上，她抬头望去，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睛。
眼前是一条长长的街道，张灯结彩，灯火通明。街道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卖糖人的、吹面人的、卖各色小吃、首饰、布匹、杂货的，应有尽有。
“这是庙会？”程淑君惊讶地问。她来到这个时代，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热闹的民间景象。
“嗯。”谢昭将马匹拴在路旁的树上，走到她身边，“附近有座香火不错的寺庙，今日恰逢其会。想着你整日闷在府里或庄子上，或许会喜欢这里。”
不等她细想，谢昭已经率先朝人流中走去：“走吧，看看有什么有趣的。”
程淑君连忙跟上。一进入人群，立马好奇地东张西望，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谢昭跟在她身侧，高大的身形无形中为她隔开了拥挤的人流。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像个小孩子似的对每样东西都充满好奇，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想吃那个？”他见她在一个卖馎饦的摊子前驻足，便开口问道。
程淑君点了点头，她晚上还没用饭，确实有点饿了。
谢昭便向摊主要了两碗。摊主是一对老夫妇，手脚麻利地煮好面片，浇上浓郁的羊肉汤，撒上葱花，热气腾腾地端了上来。
两人就在摊子旁支起的小桌边坐下。程淑君尝了一口，汤鲜味美，面片爽滑，吃得鼻尖都冒出了细小的汗珠。
谢昭将自己碗里的羊肉夹到了她碗里。
程淑君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我不喜羊肉，太过肥腻。”他淡淡解释了一句，目光移向了别处。
程淑君看着碗里多出来的肉，低下头，默默地把肉吃了，感觉脸颊有点发烫。
吃完饭，两人继续逛。程淑君在一个卖女子饰物的摊子前停下，拿起一支簪子看了看，感觉做工很精巧。
“喜欢？”谢昭问。
程淑君放下簪子，摇了摇头：“看看而已。”她只是觉得样子别致，倒并非真想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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