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无数根银针刺向河面,乌篷船在浪里剧烈摇晃,船板接缝处的桐油被泡得发胀,散发出刺鼻的气味。苏棠的手腕被红绳反绑在船舷的铁环上,绳结还是那个熟悉的外科结,越挣扎勒得越紧,粗糙的麻绳已经嵌进皮肉,留下两道紫红的沟痕,像被毒蚕啃过的桑叶。十八岁的孤女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领口别着枚锡箔折的蝉,翅膀的位置用红漆点着极小的圆点,与九年前陈露校服上的装饰如出一辙,只是这枚的翅尖缺了个角,像被什么东西咬过。
船篷的缝隙里漏进道闪电,照亮她鞋底沾着的漆痕 —— 蓝绿双色交织,绿色部分泛着金属光泽,是赎罪窑窑砖特有的铜绿漆,蓝色则带着哑光质感,与蚕厂新刷的环保漆成分完全相同。两种漆在鞋底形成奇异的漩涡图案,中心恰好对着船板的块裂缝,那里渗出的水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在闪电下泛着暗红的光。苏棠的脚趾蜷得发白,鞋跟处的磨损痕迹显示她曾在短时间内奔跑过很长距离,鞋尖的泥渍里还混着点银杏叶的碎片,是扶贫院老银杏的叶子,边缘带着被虫蛀过的锯齿。
“别怕,过了今夜你就是河神的新娘。” 蒙面人用嘶哑的声音说,指尖的茧子刮过苏棠的脸颊,带着桑树皮般的粗糙。他手里的青铜匕首在雷光中闪着冷光,刀身的鱼纹与周百川的青瓷刀完全吻合,只是鱼眼处的红宝石已经脱落,留下两个空洞的眼窝,里面积着层墨绿色的锈,像凝固的血。苏棠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是赎罪窑特有的窑灰混着福尔马林,还有淡淡的蓖麻籽油味,这种气味曾在扶贫院的中药房闻到过,当时沈父正在给孩子们熬驱虫药,药渣里就有这种植物的种子,椭圆形的种皮上布满细小的花纹,像缩小的蝉背。
船行至河心暗礁时,暴雨突然停了,月亮从云缝里钻出来,照亮水面漂浮的纸人 —— 都是用桑皮纸扎的,穿着红嫁衣,领口别着锡箔蝉,与苏棠别着的那只一模一样。纸人的眼眶处用墨点着极小的圆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仔细看会发现是用透析管里的抗凝剂调和的,遇水后不易晕染。苏棠数了数,正好十二个纸人,与十二金肾名单的人数完全相同,最前面的那个纸人胸前写着 “苏棠”,字迹是用蓖麻汁写的,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绿,像蛇的信子。
蒙面人将她推进船舱,舱底铺着层暗红色的绒布,纤维里卡着蓝绿色的漆末,摸上去黏糊糊的,像未干的血。他用匕首挑开苏棠的袖口,露出左肩的皮肤,那里有块淡粉色的疤痕,形状像片桑叶,边缘的褶皱里还嵌着点细小的沙粒,是扶贫院老井的泥沙成分。这疤痕与林晚右肩的祭品标记位置对称,只是图案不同,林晚的是蝉形,而苏棠的是桑叶,像刻意设计的 “食物” 与 “食客” 的对应。
“很完美的祭品。” 蒙面人用朱砂在她的疤痕周围画了个蝉形,颜料渗入皮肤时传来刺痛,苏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滴在绒布上,晕开的形状像朵残缺的桃花 —— 与陈露留在蚕茧上的血渍形状分毫不差。她的余光瞥见舱角的木箱,缝隙里露出半截透析管,管壁贴着的标签写着 “周显宗”,与十二金肾名单上的名字完全相同,只是日期是昨天,透析液的颜色比正常的深,泛着淡淡的黄,显然是混合了其他液体。
黎明前的雾气裹着血腥味飘进船舱,像条湿冷的蛇钻进苏棠的领口。她挣脱松动的绳结时,指尖触到块滑腻的东西 —— 是具浮尸,右腰的位置有个狰狞的伤口,边缘的皮肤外翻,像朵被揉烂的白荷,脂肪层在冷空气中泛着蜡质的光。尸体的左腕系着红绳蚕母符,符纸已经被水泡得发胀,上面画的蚕形与林晚当年的祭品标记同款,只是蚕腹的位置多了个极小的 “周” 字,墨迹在水中晕开,像条游动的小蛇,蛇眼处的墨点格外浓重,是用青铜匕首的锈迹调和的。
“救... 救我...” 尸体突然睁开眼,浑浊的瞳孔里映出苏棠惊恐的脸。她认出这是扶贫院的李伯,昨天还在给孩子们修蝉形风筝,右手的食指缺了半截 —— 是年轻时在蚕厂被机器轧的,伤口的愈合痕迹显示曾被精心缝合过,用的是沈父独有的鱼骨缝法。李伯的嘴唇翕动着,血沫从嘴角涌出,在水面上泛起细小的血珠,“反向... 鱼骨针...” 这是他说的最后三个字,头猛地歪向一边,左手的符纸飘落在苏棠的蓝布衫上,浸透的□□在布料上晕开暗绿色的痕,与周显宗透析液里的毒素成分完全一致。
江烁的冲锋舟在晨雾中颠簸,探照灯的光束刺破浓雾,照亮河面上漂浮的纸人。法医老陈蹲在浮尸旁,戴着手套的手指在伤口处比划着:“缝线是反向鱼骨针,每针都比正常手法深两毫米,针脚倾斜角度是 105 度,而周百川惯用 75 度,像是在刻意模仿却又故意留下破绽。” 他用镊子夹起线头,纤维里卡着点蓝绿色的漆末,在光线下泛着金属光泽,“和 2007 年蚕厂的漆同源,但多了种特殊的荧光剂,是近两年才有的配方,常见于高端户外漆,扶贫院上个月刚采购过同款用于井台修缮。”
尸体左腕的红绳勒出圈紫痕,像条毒蚕盘踞在皮肉上,绳结处缠着的锡箔蝉已经变形,翅膀的纹路里沾着点白色粉末。江烁用证物袋收好符纸,朱砂的颜色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红,用紫外线灯照射时,粉末突然发出淡绿色的荧光 —— 是透析液的成分,与周显宗使用的型号完全相同,只是里面掺了点极细的玻璃珠,与周百川口罩上的材质一致,折射率都是 1.52,属于医用级玻璃。
“符纸夹层有东西。” 林晚的指尖在符纸边缘摩挲,她的人工耳蜗突然传来电流杂音,像无数只蝉在同时振翅,频率恰好是 75 赫兹,与沈父透析机的频率相同。她小心翼翼地撕开湿透的纸层,一只锡箔蝉掉落在江烁掌心,翅膀的折痕里还沾着点干硬的血迹,DNA 检测显示属于周萤,展开后里面用极小的篆体刻着:“妈妈,蚕饿了”,字迹的倾斜角度与周萤九岁时写的完全相同,只是笔画更用力,刻痕里还嵌着点蓝绿色的漆末,与老井井壁的刻痕成分一致。
苏棠坐在救护车里,膝盖上摊着块证物布,上面放着她的蓝布衫。技术科的人正在提取鞋底的漆痕,蓝绿双色在白纸上格外醒目,绿色的成分与赎罪窑的窑砖完全相同,含有微量的铜元素,蓝色的则是近两年蚕厂翻新时用的环保漆,添加了抗腐蚀的锌粉,两种漆的混合比例是 3:7,与铜蝉内部的漆层比例完全一致,像是有人刻意调配的。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左肩的朱砂印记,那里的皮肤已经开始发痒,像有细小的虫子在皮下爬,用放大镜能看到毛囊里嵌着极细的红丝线,是用桑蚕丝浸泡过蓖麻汁制成的。
“我见过这个符号。” 苏棠突然抓住江烁的手腕,她的指甲缝里还沾着点绒布纤维,经检测含有桑蚕丝和棉纤维的混合物,与扶贫院蚕房的布料成分相同,“在扶贫院的老井里,井壁上刻着很多,沈医生说那是保护我们的符咒。” 她的目光落在江烁右腹的旧疤上,那里的衣料微微隆起,“李伯昨天说要告诉我个秘密,关于‘新的河神祭’,他说祭品不再需要死,只要‘借’个肾就行,还没说完就被人捂住嘴拖走了,那人穿着件绣着蝉的白大褂。”
江烁的目光扫过船舱的绒布,纤维里的蓝绿色漆末在光线下闪着亮。他想起周显宗的海外账户,上个月有笔匿名汇款汇入扶贫院,金额正好是十二金肾名单上最便宜那颗肾的价格,用途写着 “修缮井台”,汇款人的 IP 地址显示在本地,与蚕厂的 Wi-Fi 信号源完全一致,路由器的 MAC 地址最后三位是 “YHC”,恰好是 “养蚕场” 的拼音首字母。老陈突然在浮尸的指甲缝里发现点东西 —— 是块极小的电路板碎片,边缘的焊点与沈默修复的助听器零件风格相同,只是多了个微型摄像头的接口,上面还沾着点透明的胶状物质,是扶贫院中药房特有的蜂胶。
林晚的人工耳蜗传来清晰的童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蚕饿了... 要吃新鲜的肾...” 她猛地摘下设备,电池仓里掉出张极小的锡箔,上面用红漆画着个蝉形,与符纸里的那只完全相同,只是翅膀的位置写着 “18”,显然是指苏棠的年龄。电池的正负极上沾着点透明的液体,化验后显示是透析液与□□的混合物,浓度恰好是致死量的一半,与浮尸伤口的残留物成分一致,像是故意留下的线索。
苏棠的蓝布衫口袋里,掉出张揉皱的纸条,是扶贫院的体检表,上面的血型栏写着 “O 型”,与周显宗的血型完全相同。表背面的铅笔字在阳光下显形:“第七个适配者”,字迹的末端带着个小小的弯钩,是沈父的笔迹,与 1997 年周妻的胚胎报告签名如出一辙,只是这次的笔画更潦草,墨水在纸页上洇开的范围更大,显示书写时手部在剧烈颤抖,像是在极度恐惧中写下的。
江烁的冲锋舟驶向扶贫院的老井时,水面突然泛起涟漪,无数只锡箔蝉从水底浮起,翅膀的刻痕里都写着 “蚕饿了”,与符纸里的那只完全相同。这些锡箔蝉的边缘都有细微的齿痕,像是被某种昆虫啃过,经鉴定是桑蚕的齿痕,扶贫院的蚕房里确实养殖着这种蚕,只是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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