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池枝圆颤着声尖叫,猛地把脚往被窝缩。
擦过他脚心的触感很清晰,五指分明,皮肤冰冷而湿润,像蛇。
“有人……”池枝圆吓得不行,哆哆嗦嗦地用被子蒙住头,变成块泡发的面团,但他又觉得躲被子不好,万一对方爬进被窝了呢。
他只能掀开被子一角,眼睛眯成缝,小心翼翼在黑暗中寻找人影。
他只能想到是家里进小偷了,但小偷为什么要摸他的脚,好奇怪啊……
“啪——”
没有人去开灯,卧室灯却突然亮了,突如其来的刺眼灯光让池枝圆猛地闭眼。
适应光线后,他慢慢睁开眼,心跳响如雷鸣。
“哥哥!”
熟悉的小男孩面庞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帘。
时尧不知何时爬上了床,将头伸到他眼前,蓝汪汪的双眼映出池枝圆惨白的脸。
池枝圆:“……”
池枝圆的神色倏然冷了下来, 脸颊鼓起一边,眉头紧蹙,冷冰冰地盯着对方,一字一顿:“时尧,你为什么要吓我。”
“咦,哥哥,我没有吓你啊?”
“你趁我不注意偷偷摸我的脚,从脚趾滑到脚心。”池枝圆很认真。
“……”时尧委屈巴巴地蹭了蹭池枝圆肩膀,扑闪扑闪的眼睛显得很无辜,奶声奶气:“我看哥哥你在睡觉,我不好意思太大声打扰,只能悄悄碰一下哥哥露在外面的脚,看哥哥有没有睡着。”
“但没想到把哥哥吓到了。”他耷拉着脑袋。
……行吧。池枝圆听说小狗也很喜欢用鼻头蹭主人的脚。
“你找我做什么?想吃夜宵了?”池枝圆问。
时尧顺势坐在池枝圆的怀里,从口袋里拎出一枚钥匙。
池枝圆:“这是什么?”
“是大门铜锁的钥匙哦,我从时青宴那里顺来的。”
时尧抬起头,目不转睛盯着池枝圆,面色平静,眸色比时青宴深很多,蓝到发黑,像海底旋涡在涌动。
“我看见了哥哥和时青宴说想出去,但时青宴不给,还把门锁上了。哥哥很伤心,背着背包在门那里呆呆地站了很久。”
他垂下眼帘,只能从睫毛缝隙里看见点幽蓝微光:“哥哥看起来很可怜,我心疼。”
……时尧确实心疼。
但他为什么会心疼一个人类。
他身边的人类很瘦弱,胸腔薄薄平平,里面盛着一颗很小的心脏,正剧烈地跳动着,像小兔子蹦蹦跳跳地彰显着威风。
腹部内脏只被薄薄一层小肚子保护着,眼球裸露在外,大脑嫩到像豆花。
他应该要杀死他才对,人类走在路边也会不小心用鞋底踩死一条虫子,被踩扁的虫子像极被踩扁的人类,都是血糊糊一滩,毫无差别。
但为什么不杀他?每次看见他,就像狗看见了骨头,尾巴摇成龙卷风,鼻头湿漉漉的,控制不住地想要亲近。看见他哭他笑,就像长出了属于人类的心脏,被他小小的情绪猛烈地牵住。
仿佛自己的血肉就属于他,自己的一切都由他支配。
时尧对这种情绪非常陌生,听父亲说只有弱小无能的人类才会有这种情绪。
“时尧。”池枝圆皱眉,一本正经地教育起孩子:“不能随便乱拿别人的东西,你偷偷让我走,时青宴会生气的。”
“我让你走你就走,他只是比我早一点从妈妈肚子里出来,没资格对我生气。”时尧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眸光冰冷如剑。
时尧一向听话乖巧,池枝圆第一次见他生气,阴郁反常的模样不像孩子,他颤了颤,冒出冷汗。
“哥哥,你不走我就回去了。”
时尧从池枝圆手里拿走钥匙,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
他刚迈过门槛,突然听见池枝圆在身后叫了一声。
“宝宝,我走!”
他转过身,看见池枝圆拽着背包,慌慌乱乱地跟上他,白皙小脸急得通红。
时尧勾起嘴角,满足地眯起眼。
池枝圆没有想那么多,他想出去买安眠药,他不想再做那个梦了,想今晚睡个好觉。
明天他会早早赶回来给孩子做早餐,不影响工作进程,时青宴也许都不知道他偷偷跑出去了。
池枝圆跟在时尧后面,双手攥紧背包肩带,刘海盖住惴惴不安的双眸。
走廊没有开灯,死寂一片,时青宴像消失了,听不到屋内任何关于他的声息。
巨大的铜门依旧紧锁着,像发硬的尸体硬邦邦地伫立。
时尧将钥匙插入生锈的锁芯,咔嚓——
地面被铜门剐出道道深痕,门敞开了。
此刻的暴雨停了,天气像在刻意迎合池枝圆,外面只有潮湿黏腻的水汽在飘荡,地面被雨水泡成发胀的泥浆。
“车子待会会在庄园门口接你出去。”时尧说。
池枝圆低头看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他们都在偷偷做坏事,也许他已经在时尧心里落下了一个好吃懒做、总想着翘班的坏保姆形象。
时尧突然踮起脚尖,勾住对方脖子,神色又恢复既往的单纯和无辜,长睫随着眼睛眨动落下一阵风,像把小扇子。
“哥哥,你明天早上一定要回来哦。”时尧笑眼弯弯,露出小梨涡:”我想吃你做的三明治,放牛扒和溏心蛋的那种。”
刚才暴躁气恼的时尧消失了。
小朋友对第二天的早餐满眼期待,池枝圆看着心软软,又怕自己辜负对方。
“圆圆不回来我会生气,一、定、要回来。“时尧一字一顿地强调,像在警告。
他一直勾着池枝圆的脖子,似乎力气大而不自知,手臂深深陷进对方的颈窝里,雪白肌肤被压得毛细血管爆裂,迅速红成一片,第二天肯定会变成淤青,池枝圆娇气得很。
池枝圆当然不会把痛表现出来,怕伤了小朋友的心,他咬着唇,额头沁出细汗,终于等到时尧松开手。
他摸小狗似的,把时尧金发摸得乱糟糟:”宝宝,我会回来的。”
时尧从小没有妈妈,爸爸又不关心自己,对别人缺乏信任感很正常,池枝圆小时候也是这样。
养父没有遵守信用来收养他后,他对别人就很难对别人产生信任。
别人和他约定一件事,他会紧绷小脸,反复问对方能不能遵守约定。
时尧现在也是这样,逼他一定要遵守约定,他很心疼,毕竟从小没有妈妈……
池枝圆穿着那双工地靴,踩进泥泞湿地里,随着他走出庄园,时尧守在门口的身影一点点缩小。
熟悉的车停在庄园门口,是把他送来的那一辆。
夜空黑得很不正常,再阴的天也会从厚厚云层缝隙里透出点点月光,而这里的天空是完全的黑色,让人想起熄屏的电脑,一切都只是虚拟数据。
池枝圆只对天空疑惑了一瞬间,就坐上了车。
车子隔绝了冷空气, 车内干燥而温暖,暖气轰隆隆地开着。
车子自动行驶起来,在迷雾中穿行,窗外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池枝圆靠在椅垫上,盯着驾驶座上的平安结一晃一晃,不知不觉陷入熟睡。
……
“轰隆——”
雷鸣声骤然落下,连带着车子都在颤动。
池枝圆惊醒了,揉揉眼睛,看向窗外。
不知不觉间,车子已经驶出迷雾,停在冷冷清清的街道角落。
不远处昏暗闪烁的便利店招牌、几个撑着伞的行人、堆积在路牙子旁的生活垃圾,告诉着他已经离开那座漆黑古老的庄园。
夜空透出稀薄的月光,很正常,与庄园上方完全熄灭的天空不一样,仿佛是两个世界。
池枝圆只把原因归咎于庄园上面的隔离罩坏了。
天空里也会有污染物,所以安全墙上方有一层透明隔离罩,棺材般把人类困得严严实实。
偶尔天气晴朗时,人类能看见闪烁着的璀璨星光,银河贯穿天际,但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没了隔离罩,宁静温和的夜空会杀死全人类。
池枝圆撑开伞,离开车,得抓紧去诊所开完药再回家。
天公不作美,他没走几步路雨逐渐大起来,瀑布似的雨水将伞布压得下凹,雨帘在伞外围挂了一圈。
……雨伞还开始漏水了,雨水从破洞处哗啦啦漏出。
池枝圆穷,一把伞用了两三年,现在伞终于退役了。
他只能急急忙忙地找地方躲雨,躲在一处街头屋檐下。
他浑身湿透,白色衬衫浸湿后接近透明,蜷缩着的蝴蝶骨清晰地透出,凹陷的腰窝黏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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