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日死气沉沉的人有了活力。
像等到了花开,虞昭月莫名想哭。
她激动,提起衣袍往前跑。跑了几步,又掉回头,雕花四方桌上的银盘中,余下两个绿壳鸭蛋。
“殿下辛苦了,您吃。”虞昭月挑了个模样差的,塞给凌墨渊。另一颗,她揣入袖中。
虞昭月跑出酒肆。
阳光晃眼,彩绸幌子飘扬。
不远处,青石台阶上坐着的女队正,见到她来,立马起身。
她一身劲甲,沉稳冷静,盯着她目不转睛。
虞昭月一颗心软成了一滩烂泥。
跨大步上前,拉过她的手,盈盈坐下。
虞昭月的杏眸弯成一抹新月:“凛雪,为何这般看我?”
“是有何种幸事,且说与我听!”
凛雪闻言,脸上笑意全敛。
她垂眸,将士卒们那番话,细细道来。
虞昭月听完,频频皱眉。
她趁众士卒不备,借宽袖作掩,将鸭蛋悄悄塞入凛雪手中。
她附耳低语:“还是热的,快吃吧。”
“多谢大人。”凛雪心颤。指尖摩挲着光滑蛋壳,她冰眸含犹:“只是,这……”
虞昭月仔细分析这事的来龙去脉,她道:“此事好办。”
她起身,抖落衣袍上沾着的尘土,拾级而下,她安慰凛雪。“你不必过于担忧,我们到太子殿下面前去,让他定夺。”
“这……怕……不妥的……”凛雪一听要见那尊贵冷冽的人,她笔挺的身子开始发僵变硬。
虞昭月回身,一把拉过凛雪的手臂。“别婆婆妈妈、怕这怕那的,走,你与我一起去。”
往前走了两步,虞昭月感觉浑身不自在。一是凛雪太高,扯其臂膀,她的手太累了。二则两人拉拉扯扯,显得她很娘。三是凛雪乃女子,她现为须眉,此态,对其影响不好……
虞昭月攒眉,不舍放手。
一些守兵暗中打量她们。
虞昭月果断抽手。
她手背于身后,哼曲,跨八字步。
询罢亲兵,虞昭月昂首阔步,大摇大摆到了镇外。
旗帜飘飘,黑云压城,红土空地之上,五军列阵以待。
太子殿下端于主位,正坐听政。
见蓝衣少年来了,将领停止汇报,原本站立等待的参军、斥候等皆斜身让位。
人人以她为先。
虞昭月颔首致意,微笑上前,她敛衽一礼。“殿下容禀……”
日悬中天,蝉鸣如沸,千年香柏古树下,凌墨渊垂首把玩着指上冰沁的扳指。
他听到不同寻常的清脆声音,心间一凛,抬眸望去。
光影闪动,斑驳凉荫。
他眼底的墨色,比树影更冷几分。
虞昭月的心儿发紧,脊背发寒,后脖颈处的细绒毛根根竖起。
众人视线如钉。
虞昭月豁然,领导嘛,需要威信。
灰袍下摆铺于红土之上,虞昭月曲腿,单膝跪地。
她抱拳敛眸,将事情说明。
私垦?
竟敢私垦?
虞昭月还在徐徐道来:“我们可以征收开荒流民的粮食……”
众将卒才回神,又蒙了。
征收开荒流民的粮食?
单独的字,他们都理解,合为一句,他们又开始恍然。
有人满头雾水,有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人立解其意,捂着颤巍的心,张口结舌:“流民啊,本就可怜,怎连他们的粮都抢啊……”
此话一出,众士卒尽悟,皆怒。“到底是多没良心的人,才能吐出这样无义之辞!”
“他们因赋税重,流离失所,变成乞儿,已然死过一次了!”
“他们死里逃生,忍饥挨饿,吃草啃树皮得以存活,好不容易过上了有余粮的生活,全征走,万一再遇旱荒,三年颗粒无收,岂不是又逼着人去死!”
义壮军里的士卒,都是从五湖四海自主汇聚参军的忠义之辈,他们闻此语,无不色变。
王大砾气得手背青筋暴起,他握起矛杆一把插入地中,眼神快要喷出火来。“老子从军,就是为了护着这些人,俺就是饿死,也不抢流民的东西!”
“对,抢粮征粮这畜生都不如的勾当俺也干不来!”
一些田里长大的农兵更是对这提议不满,他们捶胸顿足,悲伤哽咽。
“知人知面不知心,竟以为虞大人的良心与他的长相一样好……”
人人对虞昭月竖眉。躲在边边角角的王福友麻木僵硬的脸上勾起笑来。随着不满的声音越多,他满身疲惫郁气尽消,他看好戏地“啐”了一声。
“这下怕是真要被贵人厌弃咯~”
不知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王福友又咬着牙。“到时候再看,你拿什么维护那群无用之奴!”
虞昭月像是感受不到众人的情绪,她对凌墨渊拱手。“殿下,只有此计了,不然没找到南栾敌兵,我们先饿死了……”
凌墨渊没有表态。
他一身皎皎雪衣,端坐于檀木椅上,他目光直视跪地少年的杏眸。
手指漫不经心摩挲着玉扳指。
无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五军皆缄默,一时间,整片红土地陷入长久的沉寂。
“阿芙竟看走眼了……”一股甜腻的玫瑰香气袭来。
江念芙见凌墨渊眼底浮着的薄薄冰气越来越浓。她扇着扇子,勾着红唇站了出来。
步步生莲,裙摆摇曳,她绕着虞昭月款款而行。
她美目流转,细细打量。
她转完一圈,凑近跪地少年。眼含笑意,在他耳边缓缓勾唇。“他们只是想分一点儿,抢一点儿,你倒是好,直接征走……”
“殿下爱民如子,你、触逆磷了……知否?”
裙摆向像花儿一样盛开,姜念芙起身回身,她明艳脸上的讽笑消失,此刻全是无辜与纯洁。
她纤指捂唇,靠近凌墨渊:“太坏了~殿下~”
“这少年的心,是黑的呢~”
虞昭月。“……”
羽岚城,宁平县。
深林山沟里。
荒草茂盛,茎粗秆壮,比人高。
风吹草浪,露出稀稀拉拉的麦穗。
茄子、冬瓜、苋菜等农菜瘦弱发黄。
它们隐于蒿莱间,不拨难寻。
私垦荒地若被官府察知,轻则课以重赋,重则死无全尸,是以杂草茂盛,非流民懒惰,而是伪装。
夏风中,紫花如蝶飞颤,野藤与豆苗相缠。
牵牛花、菟丝子攀着酸枣枝制成的荆篱蜿蜒而上,竹竿上搭着的粗布的短衫在风里轻轻飘散。
茅屋前,一个小女娃手捧煨薯,赤足坐于圆石之上。
她灰扑扑衣衫上打着补丁,红的,黄的布块缝得细致。七分裤遮不住她瘦弱的小腿,小麦色的皮肤上是青的紫的刺痕摔疤。
她下巴尖尖的,秀气的脸颊上沾了几块黑灰。
“啪!啪!”拍掉多余的炭灰,她剥开皱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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