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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女奴正队

小说:

她在古代造军械

作者:

抿甜

分类:

穿越架空

百名逃兵被斩,临时组成的农乡军里,有些兵卒怕了。

一路走来,有些人格外热情。

黑虎营这边,几位士兵不顾男子威风,鞍前马后、扫清尘土,伺候一女奴。

凛雪取下头盔,额上布有热汗,她撩起甲皮,坐到一处有屋檐遮阳的梯坎处。

不似寻常女子,她分开双腿而坐,姿态放松,上身微倾着,粗布衣衫汗湿了贴着后背。

没了甲衣覆盖,她后腰处露出的肌肉线条,有力又漂亮。

凛雪接过吃食,啃菜饼,饮草粥。

涩味满嘴,她不停顿,不皱眉。

大口嚼食,吞咽如常。

发尾用黑色丝带挽成圆锥发髻固定在头顶,凛雪浑身英气,她时不时抬眸。

望向斜对面那扇朱红窗户。

一个兵卒极有眼见,他见女奴队长食餐完毕,立马起身,上前笑呵呵地说:“碗给俺,俺去洗。”

“还要赶路,队头您好生歇歇。”

凛雪也不客气,面无表情递碗过去。

那人得愿接过碗。

他身瘦不高,脚步飞快,眨眼便忙完。

收好餐具,抬手往腰侧抹干水渍,他坐到比凛雪矮两步的梯坎上。

面容被乱发遮了大半,他脸上笑容腼腆到有些不自然。“队、队头,俺叫、俺是从羽岚城逃到浮花城的乞丐,嘿嘿,俺叫常六。”

凛雪闻言,收回远望的目光,将视线留在这男人脸上。

这人满口晦涩难懂的乡下土话。

穿着灰白布衣。

烂薄的领口,满身的黄渍。

腰间还用麻绳挂着一个讨饭盆。

佝着身子,看不出年龄。

但头发指甲却干净,耳垂口鼻也长得端正。

凛雪目光慢慢往上移,落到常六上半张脸上,盯着他的瞳孔,认真听他讲话。

那冷冷的视线像冰锥扎进眼眶,常六眨了眨眼睛,他有些紧张。

他尽量克服结巴。“俺、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羽岚城。”

“这儿大大小小的山路、城路,俺了如指掌。”

“俺们出了城,从安和乡到了这福川镇,再走可就是青枫镇了……”

“从繁华之地走到僻壤之处,越走越穷越没吃食了。”

“咱、咱们在这儿还有草吃,怕是再走下去,要去清枫镇剥树皮了……”

女奴队长面若冰雪,眸光清透,只是自她的视线从那半掩朱扉里的少年侧影上收回后。

她双眸便冷如霜刃。

随着他话语的增多,她眼里的风雪便增加。

常六有些犯怵,还是硬着头皮往上坐了一阶。

他手抖着抹了一把脖子里的冷汗,嗓音沙哑着,将想说的话讲完。

“队、队头儿,俺的意思是,咱往上递消息,莫走官道,咱走小路。”

“走、走南栾军未去过的僻路,既快且安,或许还会遇到逃亡百姓遗漏的食粮呢……”

常六话音落了,四周安静。

他方才那番话好似盛夏的一阵风,吹过就吹过了,无人在意。

位于他阶梯下方,另一位兵卒。他耐不住这压迫的气氛,主动弓身往上。

坐近两阶。

他抿着白唇,抬目望凛雪。

他捏紧五指,放松肩膀,声音干脆。“头儿,俺叫于二谷。”

“常六说话虽不中听,却也一针见血。”

“朝廷……”

胳膊肘被人撞了一下,于二谷哑了声,片刻后,他又继续道:“本、”

“本县赋税重。”

“一年比一年苛重。”

“村民们纳赋后,十室九空。”

“户户家家无隔夜粮。”

“饿死鬼成群,乞丐遍地。”

“大家伙儿卖房、卖地、卖儿女……”

“饿啊,惨啊,大家吃树皮吃草根都活不下去了啊,逼不得已……”

于二谷说到此处,他又停下来。

女奴队长睁着一双冰雪似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他,面色如常。

于二谷才敢继续道。

“逼不得已……他们、他们……”

“他们弃了官田,逃去深山开垦荒地去了!”

于二谷说完,咬牙闭上眼,等待风雪来袭。

弃官田?

垦私地?

不待凛雪反应,周围有人压低声道:“是啊是啊,我从金铃城一路向东乞讨。”

“行至羽岚城,无地图,误入深山,快要饿死之时,有一孩童给过我半个全麦馒头。”

“全麦的馒头啊!”那人咽着口水大声道:“开垦荒地,这是真事!”

凛雪心脏紧缩起来。

即便她是不能问家国之事的女奴,她也知这是不容妄议的大事。

触天的重罪,会死人的!

旁的兵卒听了几句,却精神抖擞。

他们围了上来。

他们纷纷分析走荒路的好处。

“或许地里还有没挖完的土豆、红薯嘞,南栾打来,大部分农户都弃地逃了。粮食烂地里也是烂了,还不如给我们充饥补力。”

“这样算来,开垦私地也是大功德一件,或许上头并不追究呢!”

这些兵是正经选拔来的,可不怕女奴队正,他们奉劝凛雪,将此事上启将军。

凛雪听完,沉默。

她陷入沉思。

究与不究,不是她能定的。

她有些怕,因为她一句话,无数条可怜的人,失去鲜活生命……

她生于凤凰城,家中贫苦,幼时如那些躲起来的乞丐农户一般,活得艰难。

她家中无田屋地,全靠父亲在街头巷尾表演武术为生,收入微薄。

屋漏偏逢夜雨,在她妹妹六岁时,母亲被人欺辱,郁郁患病。

后无钱治病而逝。

父亲自觉无用,血泪纵横,挂白绫,在坟头殉情。

幸得一善人所救。

经善人开导,父亲可怜她姐妹俩,放弃轻生的念头。

父亲化悲伤为力量,使拙劣拳脚,护善人半年,得了一些银钱。

父亲投志于功业,他招募扩大杂耍团,后面开设武馆,家中生计慢慢富足。

父亲武术虽不精,但为人慷慨,男女同样,他不看低女奴,救人无数,也准许她学功夫。

五六年来,父亲声誉远播。

父亲面上虽常带笑,心底却日日思念亡妻。

看着开朗,心有内伤,他日子不长了。

父亲族兄登门,言其膝下无嗣,家财该归侄儿。

父亲气厥。

父亲去了。

她家没了。

十五岁的她,搂着幼妹,想报仇。

她想当父亲那样心善、做救人活命之人。

也想当心狠之人,杀了欺辱她娘亲之人和抢夺了她家产的人。

可她是女子。

所到之处,人人鄙视,连站直背脊都天下不容。

她救不了自己,更救不了人。

女奴唯一的出路是嫁人。

她不行。

她会武。

没有哪个主人会钟情于一个随时会把他弄死的女奴。

她要被卖发了。

她假应族人同意去私宅做护院女奴。

趁乱,她偷了细软,带着妹妹逃了。

一路颠沛流离,遭人欺辱,才逃虎扑,又入狼窝,最后撞入南栾,被敌军抓为俘虏……

这样不堪回首的日子,那群走投无路私垦土地的可怜人也一样都经历过。

人人都不例外。

都正在经历苦难……

凛雪低着头,面冷如霜,目里含着滔天之忧。

暖烘烘的夏风吹过耳边,碎发飞扬,她抬起长睫。

她的视线习惯性地落于那扇朱红的窗里。

猝不及防,这次见到的不是侧影,她与一少年相撞。

四目相对,凛雪笑了。

她注定坎坷的命运,从遇见这位少年时,便戛然而止。

她找到了她的价值,她可以用她骄傲的武力生存,她有差事可以保护妹妹,保护受苦受难之人。

她注定灿烂。

她要报效国家。

她要功成名就。

她要拿回原本该属于她的东西,杀她早就想杀的人。

那群私垦土地的流民,遇见这心善的少年,或许不是坏事。

是幸事呢?

酒肆里,虞昭月吼完那句话,胃里的酸水往上泛得更狠了,她肚子火辣辣的发瘪。

虞昭月连吃了多日野菜,肠清肚饿,脑袋空空,正有怨气,又见凌墨渊端来一碗野菜羹,她越想越气愤伤心。

太难了,打仗太难了。

她受不了了。

可是……

她连这点饿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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