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谢呈衍已帮沈晞解救出了那截裙摆,抬眼,神色依旧平淡:“既是初学,更当谨慎。”
沈晞不自在地缩了缩腿,别开眼应声:“以后不会了。”
氛围一时有些凝滞,但谢呈衍无意多说,将追云拉回小径中间后才回身上马,又驾马到她前方:“这松林初建本就不是用来通马,前方路窄,若真想看便当心些。”
说着,他随意抬手拨开一簇眼前的横枝,白日光影透过林间,仍有些昏暗。
“别愣着,跟上。”
原本就是她误打误撞走了偏路,谢呈衍不计较,沈晞当然自觉听话。
眼前的背影挺拔宽阔,单手握缰控马,另一只手时不时拨开斜探而出挡路的枝桠。他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并非娇生惯养沾不得丁点阳春水,而是蓄着劲,能拉弓持剑的一双手。
不只是拉弓持剑,提笔作画也格外有力,控着她无法逃脱……
沈晞恍然觉得眼下的谢呈衍,竟跟她那些荒唐靡梦中有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似。
待谢呈衍意识到身后良久没有动静,再回身确认时,看见的就是一个思绪不知飘飞到何处的沈晞。
即便有他在前开路,可沈晞人在出神,只信马由缰地任追云自己走,小径旁的松针不免被牵落,卡在她的鬓边。
谢呈衍放慢速度,看了两眼,指节下意识微蜷,但最终还是没什么动作,只移开眼,撂下一声:“看路。”
这条路不算长,没过多久就已经到了尽头,松林外又是一片空旷,谢呈衍也不再等她,猛地一夹马腹,策马疾驰而出,衣袂翻飞,带起一阵冷风,将沈晞抛在了身后。
沈晞缓慢地眨了眨眼,对此倒是无所谓,毕竟没道理真让谢呈衍一直在旁盯着,手把手地带她练。
于是她一路骑着追云慢慢悠悠地晃。
上次没仔细瞧,这马场景致倒是不错,松林残雪实在宜人,但说实在也没什么特殊。
是以,她并不怎么明白,以谢呈衍对谢闻朗的关照,为何偏偏不肯让他随意来这个马场。
顺着小径出去,沈晞辨了下方位,应当是到了南边,她也不拘着追云,任它漫无目的溜达至马厩前。
四周无人,沈晞没多想,只当追云跑累了便将它放了进去。
可一开门,她瞬时惊了一下,这整个马厩之中望去近十余马驹,居然格外相似,毛色体形,甚至是额心那簇格外深的毛发。
打眼瞧下来,沈晞险些误以为是整整一马厩的踏风。
尚未回过神来,谢呈衍的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谁准你进来的?”
沈晞一惊,转过身,马厩外的天光泄入,划开一道明暗清晰的线,谢呈衍刚巧立在阴影交界,映得整张脸半明半暗。
他还是刚才离开时的神情,不辨喜怒,他似乎一直都是这般,以至于相处了这几次,沈晞还是没能摸清他的脾气。
两人对立而视,沈晞猛然间想起上次谢闻朗的一句话——“除南边的马厩不许进去”。
是了,她今日误打误撞闯进来的正巧就是这马场里南边的马厩,难怪不许人进,沈晞恍然意识到了什么。
良久无言,唯有马蹄声时不时踏响,衬得他们两人之间更显沉默。
沈晞抿唇咬了咬牙,一时不清楚谢呈衍究竟是何态度,只好率先开口:“抱歉,我不知道这里不许进,马上就离开。”
说罢,赶忙拉着追云朝门外而去。
谢呈衍却走近,拦住她的去路,眼睑半阖,垂眸盯着她瞧了片刻,才意想不到地启声:“怎么?觉得很奇怪?”
他话音冷静,没有任何起伏,就像是个局外人,与她这个旁观者一同无所谓地评判这马厩中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马。
沈晞微微仰头,对上他的眸光,迟疑片刻才颔首,坦诚道:“有点,没想到谢将军如此专情,搜罗来这么像的马可并非易事。”
“谈不上什么专情。”
谢呈衍轻飘飘驳回了沈晞委婉的恭维,环视一遭,也没有放她离开的打算。
沈晞只好硬着头皮聊下去:“将军共有多少匹这样的马?”
“十四。”
闻言,她下意识挨个数了数,一遍数过去却愣了下,不动声色地转动眸子又再次数了一遍。
这里,分明只有十三匹马。
她有点纳闷,但一心装瞎并没有吭声。
可她这点举动哪里瞒得过谢呈衍,他从沈晞手中接过追云,漫不经心:“此处是十三没错,之前不小心丢了一匹。”
沈晞从这话中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意味,瞬间心领神会,结合先前的举动,某些东西呼之欲出。
她缓过神,音色轻柔地落在寂静的空气中:“其实也并非全然是坏事,古有《十三经》集大成,佛塔十三层则修行圆满。可见那匹不慎走丢的马格外有灵性,往后定然也会帮着将军逢凶化吉。”
歪理邪说。
谢呈衍不曾想过角度如此清奇的宽慰,忽然极轻的一声低哂,飘过沈晞耳侧,她险些误以为是错觉。
“诚然,你说的不无道理。”
“这当然有道理。”沈晞趁机转移了话题,“不过这些马长得如此相像,混在一起,将军能认清吗?”
谢呈衍同她并肩,陪着在马厩中缓步而行:“只是长得像,实则细微之处差距甚远,看得久了自然能认出来。”
“当真厉害。”
沈晞不加掩饰地赞叹,一时起了玩心,伸出手随意指向两匹马:“它们俩有何不同?”
谢呈衍只扫了眼,语气平淡:“右手边这匹瞳仁最深,左边这个前蹄受过伤,性子也最烈,当初为驯服它花了不少功夫。”
依他所言,沈晞仔细一看果真如此。
不过谢呈衍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停住脚步,目光落在沈晞身上,还是一贯的无波无澜:“今日就到此,梁拓会送你回去。”
沈晞自然识趣,误闯马厩撞破这个秘密原就不是她本意,也更不可能上赶着触谢呈衍霉头。
于是从善如流地应声:“多谢将军。”
说完便转身离开,可踏出马厩的最后一刻,沈晞又鬼使神差地回头往里面瞧了一眼,谢呈衍依旧背对着她,肃穆而立,颀长身形矗在昏暗中,微微垂首拨弄着手中的缰绳。
不知为何,沈晞忽然涌上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
或许是他将她当作弟妇,也有过照拂。
无论怎么说,他都是个不错的兄长。
最终,沈晞收回了视线,便也不曾察觉,在她离去的瞬间,谢呈衍竟回过身,只来得及看到一角转瞬即逝的裙摆。
那截裙摆,曾轻柔地擦过他的指尖,由他亲手从矮丛上解下。
*
马场一别后,沈晞偶尔隐隐期待过下一次的见面,许是为了有借口出府放风,又或是想再骑着追云跑上两圈。
不论是何原因,期待已悄然滋生,像一颗碎石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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