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二哥他们越狱后会去哪里?官府还会派人去抓他们吗?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牛三斤想着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昏昏沉沉睡去。
牛三斤病好后回了一趟家,他挨了打也不敢告诉他娘,只说自己在地主老爷家一切都好,把身上仅剩的那点铜钱都给了他娘,让他娘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地主家的小孙子明年就要进城里的书院读书了,牛老爷有意给他换个随从,他对牛三斤大体上是很满意的,牛三斤这人做事勤快,人也老实,就是说话总是结巴,这毛病在他们家里没什么,但牛老爷担心去了城里的书院,他小孙子会受到连累,和牛三斤一起被人笑话。
不过在没换人前,牛老爷一家像是怕吃亏一样,一天天变着法可劲儿使唤牛三斤,牛三斤白天要随身伺候他那小孙子,晚上小孙子睡了,他们又支使他去砍柴、挑水,简直不榨干他身上的最后一滴血就不甘心。
等牛三斤把砍好的柴火垛成小堆,把厨房的水缸都挑满,已经快到午夜,他带着一身疲惫回了自己的小柴房,一推门,就看到传闻中已经逃到漠北的牛万里正站在他的屋子里,牛三斤登时瞪大眼睛,下意识叫道:“二、二——”
牛万里及时出手一把捂住他的嘴,提醒他说:“小点声。”
牛三斤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牛万里这才松开手。
牛三斤回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轻轻将门关上,小声问道:“二哥,你、你怎么回、回来了?他们、他们不抓你了吗?”
“听说我娘病了,我回来看看。”牛万里说。
牛三角啊了一声:“俺、俺上次回去的时候去、去看过了,五婶的病不、不严重,就就、就快好了。”
“我给她送了点药。”
牛三斤想,五婶看到二哥回来肯定很高兴,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不过二哥这么晚来牛老爷这里,是来找自己的吗?
来找自己做什么?
牛三斤想起村子里的那些传言,他鼓起勇气,对牛万里说:“二、二哥,不是俺,那个、那个不是俺跟牛、牛老爷——”
牛三斤想说不是他告的密,可他笨嘴拙舌的,越想解释就结巴得越厉害,又怕二哥不信他,急得脑门都冒汗了。
“我知道。”牛万里打断他的话说道。
他微微顿了一顿,问牛三斤:“你想跟我去打仗吗?”
“打、打打仗?”牛三斤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牛万里。
牛万里嗯了一声,跟牛三斤解释道:“前不久打下茗城的奉天玄师你听说过吗?我现在在他的军队里,你想来吗?”
牛三斤连连摇手:“俺、俺不行的,俺不敢,俺、俺连鸡都不敢、不敢杀。”
他还想说他舍不得他娘亲,舍不得家里那条年迈的小黄狗,他不想离开家。
可惜牛万里没有给他把这些话说出口的机会,他只是对牛三斤点一点头,也不强求,拍了拍牛三斤的肩膀,说了句“好好保重”,就推门走了出去。而后轻轻一跃,跳到高高的墙头上,消失在茫茫的夜色当中。
那是牛万里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牛三斤。
不久后,奉天玄师率领的红溪军攻破金阳城,一路向北,势如破竹,眼看着不日就要打进化安城来。牛老爷本来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红溪军虽然大都是泥腿子出身,但他们军纪严明,并不残忍嗜杀,从来没干过屠城的事,对待平头百姓可以说是非常友善,故而牛老爷是真不怎么担心。
打进来就打进来呗,他又不是守城的官员,到时候他捐点钱捐点粮,等红溪军一走,他继续做他的地主老爷,然后不幸的是,就在得知红溪军要打过来的当天下午,牛老爷又得了个消息,奉天玄师最近新收了个徒弟,姓牛,名叫万里。
牛老爷怀疑,牛老爷震惊,牛老爷崩溃!
牛家村里,他最讨厌也最忌惮的就是这个牛万里,要知道当初他把牛万里给弄进大牢后,还几次三番派人想要他的性命,可惜都没能得手,他那时就预感,只要让牛万里活下来,一定成为一个大大的祸害,如今果然印证了他的想法。
牛老爷连夜收拾行李,带上老婆孩子,准备逃命去了。
家里的这些下人没法全带上,但也要带两三个做苦力,伺候家里的这些老爷少爷。不过这些下人的人选还是需要慎重决定,除了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老管家,牛老爷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牛三斤,牛三斤胆小怕事,没什么心眼,好拿捏。
那天晚上牛家上下乱成一锅粥,牛三斤更是被使唤得团团转,他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牛老爷催得厉害,他话刚出口,就被牛老爷骂了个狗血淋头。
没人给他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况且就算让他想到什么,他大概也是不敢违抗牛老爷的。
明月高悬,乌鹊南飞,牛三斤就这么糊里糊涂地上了车,跟着牛老爷一家出了牛家村,又出了化安城。
从此,他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黑猪山上,晚风吹动头顶的叶子沙沙地响,草丛间传来一两声春虫哀哀的鸣叫。
埋葬牛三斤的坟坑已经挖好了,他腐烂的尸身被放进棺材里,棺材被放进坟坑里,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伙伴们拿起铁锹,一铲接着一铲,将他埋进漆黑的地下。
他们中有人小时候骗过他,有人欺负过他,有人学过他说话,如今站在这里看着死去的他,只有沉默。
他终于回家了,沈怀盈看着牛三斤的棺材渐渐被泥土全部覆盖,她蓦地想到,他会有一点高兴吗?
她又想起他山下的母亲,他见到来人就要问上一句“三斤回来了吗”的母亲。
沈怀盈有些想哭,牛万里在坟前烧了纸钱和纸扎的牛马,烟一熏,她的眼泪直接就冒出来了。
火光熄灭,牛万里在牛三斤的坟前倒了一碗酒。
“以后再给他立碑吧。”牛万里如是说道。
他们和沈怀盈怀有同样的担忧,怕牛三斤的母亲受不住这个消息,想等她身体好些再告诉她,又或者,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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