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谢臾说。
阳光穿过头顶那片茂盛的槐树叶,落在沈怀盈眉头紧皱的小脸上,谢臾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许鹤清就是这么看着季妙微。”
他想沈怀盈应该明白他的意思了。
沈怀盈拳头瞬间就硬了,她确定了,谢臾就是在挑衅自己啊!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一把夺过谢臾手里的药瓶。
然后对着谢臾发出一声狞笑,扭头就走。
谢臾脸上顶着这么一个巴掌印就挺好看的!沈怀盈恨恨地想,就是有点可惜了,当时他们应该在他右边脸上再来一巴掌的!
谢臾站在原地,看着她气鼓鼓离开的背影,也很无奈。
太难了,他想,他还是老老实实在娑婆海里待满一百年吧。
太阳升起,天也亮了,村民们出了家门下地干活,结果一走到村头就看到昨天刚被抓住的那两个“探子”此时大摇大摆地站在村口的大槐树下。
这么嚣张!
村民们立刻围了上来,沈怀盈正掐着腰训斥谢臾,希望谢臾以后能够端正自己的态度,不要总想着挑衅她,要多想想怎么能让他们早点从娑婆海那个鬼地方出去。
谢臾嘴上应着是是,应该的应该的,心里想的却是他想过了,太难了。
谢臾好脾气的在那里一直点头,沈怀盈看他认错态度还算诚恳,稍稍满意,她伸手拍拍谢臾的肩膀,说了一句:“下不为例”,然后一转头,就看见她和谢臾的身边围了一大群人。
而且这些人的手里不是提着铁锹,就是拎着锄头,沈怀盈愣了愣,目光从他们的脸上快速扫过,干嘛呢这是?想打架吗?
她扯了扯谢臾的袖子,谢臾侧头看她,就听沈怀盈说:“你掩护,我撤退!”
谢臾沉默片刻,对沈怀盈道:“这种情况下,应该很难撤退吧。”
确实如此,沈怀盈回过头,使劲眨眨眼睛,想挤点眼泪出来,虽然不知道村民们为什么突然把他们围住,但希望他们看在她这么可怜的份儿上,放过她这个无辜的小女孩。
村民们看起来更激动了。
好在牛万里等人来的及时,跟村民们解释了昨天都是误会,村民们这才又对沈怀盈露出笑脸,或许是觉得不好意思,吓着人家小姑娘了,他们在离开时居然还有人硬塞给了沈怀盈半块饼子。
沈怀盈犹豫了会儿,低头咬下一小口,依旧尝不出味道,她不开心地努了努嘴,把剩下的饼子直接塞到谢臾嘴里。
谢臾:“……”
真的太难了。
沈怀盈擦擦嘴角,抬头看向牛万里,问他:“你们查出是谁杀了牛三斤吗?”
牛万里说:“他当了逃兵,被人发现,就杀了他。”
“就这样?”沈怀盈微微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那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啊!
“目前查到的就是这样。”牛万里说。
沈怀盈哦了一声,低头看着在自己脚下忙忙碌碌的小小蚂蚁,它们正抱着从她手里掉下的饼渣快乐地奔向树根下的巢穴,可只要她一转身,一抬脚,它们的快乐就会戛然而止。
良久后,沈怀盈抬起头,向牛万里问道:“他死的那天是不是下了场雨?”
牛万里点点头,有些奇怪沈怀盈怎么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沈怀盈抿了抿唇,眉头一会儿皱紧一会儿松开,她看看牛万里那张依旧冷酷的面孔,又抬头望向牛家村后面那座不算很高的黑猪山。
她的表情带着几分踌躇和不安,纠结了好久,最终她还是开口问道:“他的死跟那场雨没有关系吧?”
沈怀盈这话刚一问出口,她对面的牛万里神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他问:“你知道什么?”
沈怀盈摇摇头,小声地问:“所以是有关系的吗?”
“是。”牛万里答道。
沈怀盈愣住,她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连呼吸好像都静止了。
居然……真有关系。
“是……是怎么回事?”她低声问道,声音有些发虚。
牛万里解释道:“正常来说,官府发现逃兵,会先将其逮捕,然后确认身份,根据所在军队是否处于战时,判处流放,或者斩首,而不是直接将其斩杀。”
不过在乱世里,规矩什么的也没几个人放在心上。
“那牛三斤是怎么……”死在那里的。
后半句话沈怀盈有些说不出口。
“因为……”牛万里稍稍停顿,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面孔上终于流露出一丝哀伤,他抬头向埋葬着牛三斤的那座黑猪山上望去,声音有些沙哑。
“巧合吧。”他这样说。
昨天他们在山下找到牛三斤的尸体后,立刻判断出穿过他胸口的那支箭矢是来自早已投降的化安城的守军。
牛万里当即带上人马去城里抓人,化安城城门校尉心理素质不大行,见到牛万里等人来势汹汹,以为自己跟帝都那边联系的事暴露,直接跪在地上抱住牛万里的大腿求饶,他们稍加逼问,这人就什么都招了。
当年红溪军刚一抵达化安城,这里的知县就带领手下的官员投了降,玄师见他们还算识趣,加上那时他的手底下确实没什么人才,也就放了他们一马。
不过近两年天子派了大军剿灭各方叛党,红溪军接连战败,化安城的官员人心浮动,毕竟红溪军如果真的败了,日后朝廷清算起来,他们这帮人砍头都算轻的,那是要抄家灭门的。于是在这种情况下,有人忍不住偷偷向帝都那边传递了消息,重点表达了自己“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中心思想,又侧面表示自己之所以没有以死谢罪,只是在忍辱负重,等待时机为朝廷效力。
半个月后,朝廷回了信,信中将他们狠狠申饬了一顿,同时允许他们戴罪立功,叫他们整理好城内军务,随时准备接应朝廷的大军。
牛三斤死的那天,城门校尉带着手下在城外试射,是他下令让他的手下射死了牛三斤。
听到这里,沈怀盈好奇地出声问道:“不是说巧合吗?”
牛万里看了她一眼,继续说了下去。
城门校尉被抓后,先是指责牛三斤不该做逃兵,然后痛哭流涕地忏悔自己确实没按官府的律令来,最后又把一切推给了老天。
“是老天要他死,是老天要他死的啊!”他坐在昏暗的牢房里,冲着牢房外面的人咆哮着,哭诉着。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个艳阳天,太阳很大很大,天上没一点云彩,我们去城外的小南山下射箭,本来射得好好的,可偏偏突然下起雨来,那箭上抹了桐油,不能淋雨,我就下令让下面的人赶紧收拾了回城去。”
他们就是回去的路上看到了那个逃兵,又因为那时在下雨,他们懒得去追,所以——
他下令射杀了牛三斤。
牛万里终于将这桩惨剧的始末都说完了,沈怀盈呆呆站着,半晌她才带着叹息轻轻说了一句:“这样啊……”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牛三斤是自己杀死的吗?不是。
可没有那场雨他会死吗?不会吧,至少那个时候是不会的。
她要怎么办呢?
对面的牛万里脸色凝重,沉声问她:“现在你能告诉我,你们来牛家村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沈怀盈沉默了一会儿,她低下头,轻声说:“来完成牛三斤死前的心愿。”
“死前的心愿?”牛万里眉头皱起,问,“他死前有什么心愿?”
沈怀盈登时泄气道:“不知道。”
“那你们为什么要完成他的心愿?”牛万里追问。
“不告诉你。”沈怀盈一脚把前方的小石子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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