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大街贴的是都是这张画像,若按此画像捉拿犯人,满城都是通缉犯。船埠的工匠认不出穆凌越,客栈女掌柜认不出穆凌越……那自然,妙婵有什么道理认出?
按此理,妙婵实在清白无辜。
穆凌越负手而立,讥诮讽道:“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妙婵自觉冤枉,要不是他告诉自己姓穆,他或许也联想不到穆凌越就是那位在逃犯。
穆凌越继续冷道:“你既已知晓我的姓名,何必装傻充愣。”
妙婵轻轻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埋怨道:“是呀,阁下为何要告诉我你姓穆。”
穆凌越沉默片刻,觉得有必要讲讲理:“是你问我。”
妙婵懵了懵:“……果有此事?”
穆凌越点头。
……
也罢。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横竖算他时运不济倒了大霉。
若非在魏府住了几日,便不会惹下这桩麻烦事。可话说回来,若非那日在临江泛舟不慎落湖,怎会去了魏府,再一想,若非他贪嘴留在船上,便不会与庄子墨二人在画舫楼台上起争执,更加不会落湖。
莫不是口腹之欲惹了大错?
全无道理嘛。
罢了罢了。食色性也,何错之有!妙婵咬下最后一口春饼,不再与自己为难。
心满意足吃完饼,妙婵起身收拾碗碟,就在他转身的刹那——
寒光乍现!
穆凌越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妙婵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只觉虚影一晃,几缕青丝随刀风割断,在空中缓缓飘落。
穆凌越一把擒住妙婵的双手压过头顶,将那缕断发缠绕指间握进掌心,他向前一步压得更近,目光锐利逼视:“我不伤你。”
终于捕捉到妙婵眼中闪过一丝本能的惊惧,穆凌越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几分。
原来并非不知道怕。
“见到魏冠清我便走,一刻也不会多留,你若安安分分,不会有人知道我在这里。若你掂量不清做出蠢事,难保我这把新刀不会拿你开刃。尽管安心,即便是死,我也势必先杀了你。”
妙婵屏住呼吸不敢动弹,只得僵硬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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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凌越本以为吓唬他一回,小举子会夜不成寐。直到深夜,悄无声息推开屋门,瘦弱郎君蜷在塌上,正安枕酣眠。
脸上恬然的笑意仿佛在嘲弄着谁。
默了默,卫凌越站立床边低头注视妙婵片刻,半晌,不知从哪拈出一根燃着的细香,待青烟袅袅在空中浮升,他低沉开口:
“妙举人。”嗓音浸着春夜寒意。
不消片刻,原本陷入熟睡的妙婵半梦半醒地睁开眼。
异香丝丝缕缕钻入鼻腔,神思模糊天旋地转。
耳畔有一道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你今日为何盯着穆凌越,你当时在看什么?”
妙婵平躺在床,举目看向塌边的不速之客,眸光迷蒙涣散。
过了一会儿,那双眼睛变得如同初生婴儿般干净无垢,乌墨瞳孔柔软地盛在眼眶里,带着全然的信任与懵懂。
他一言不发,缓慢眨动眼睫,旋即伸出手臂,示意卫凌越弯下腰,拽了拽男人锋利眉梢边那道并未粘牢的工艺疤痕,贴贴好。
随后安然躺下。
“……”
穆凌越冷着脸伸手捂住疤痕。
孽障……堂堂广陵怎么遍地都是劣质的赝品假货!难道大昭要亡了不成!
妙婵安安静静,眼眸半阖不阖。
穆凌越闭眼熄了恼怒,冷静盘问:“你在想什么?是否暗中算计要如何了结穆凌越?”
“想……”妙婵口舌不听使唤,真言混着热气不由自主往外涌,嘀咕:“想……”
玉露团、透花糍……小天酥……
穆凌越急不可耐追问:“想什么?”
手臂缠上温热,妙婵面颊贴住穆凌越的衣角蹭了蹭,像一只依人的猫儿,呓语般乞求道:“我想……好哥哥,给婵儿再尝点吧……”
穆凌越僵直了脸,猛然抽手。
瞬息间,连妙婵背后有无旁的大树靠山也忘了问,生怕小举子吐出更多不堪入耳的床榻说词,他逃也似的头也不回跃上屋顶,慌促中鞋靴打滑不小心踩碎了一片瓦。
静静的屋内,少年翻身滚进床里,打着呵欠,极轻咕哝一句:“有钱没处使……”
罢了。妙婵睡意朦胧,不忘推己及人,秉着善心决意为对方着想不必戳破,免得穆兄得知自己又花钱被骗,心里伤怀该多不好受。
*
夜间噪鹃格外刺耳,鸣叫一声叠着一声,穆凌越眉间挤出两道深痕,额角青筋伴随着聒噪的鸟鸣声突突直跳,像是有谁一边口吐呓语一边在他胸腔里擂鼓,搅得他烦躁不堪。
“污言秽语!”
树叶抖动,穆凌越抬手一挥。
枝头鸣叫戛然而止,一小团灰蓝色的影子直直坠下。
渐渐地,四周静寂。穆凌越静静阖了会目,再睁眼时眸底一片寒凉。
魏、冠、清。
想不到名声在外的侍郎大人表面人模狗样私下里竟如此荒.淫无度,不成体统。
一整夜,穆凌越蹲膝坐在屋檐之上,将东西厢两所房舍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尽收眼底。他抬起眼皮瞧瞧东头,又望望西头。
东厢的陈稷连夜苦读时,西厢的小举子在品尝闲食。
东厢的陈稷费心作诗时,西厢的小举子在泡澡沐浴。
东厢的陈稷题写文章时,西厢的小举子已酣然入睡美梦不知几何。
一个,是昼夜不分废寝忘食。
一个,好梦正酣,梦里还尽是些……不规不矩不干不净的乌糟玩意儿!
昨夜温热柔软的触感掠过脑海,穆凌越思绪一滞,肃然抿紧了唇。
白瞎一支千金不换的珍品迷香,他在黑市淘了许久咬牙买下,牙郎称此香对身无内力的人大有效用。最后一件傍身的值钱物件竟就这么窝窝囊囊地用了,够在帝京买一幢地段上佳的大宅院了。
天光蒙蒙亮,东厢烛火未灭,西厢吱呀一声,年轻的小举子一夜好眠,已神清气闲往出走了,仍旧一副纯稚素净的打扮,腰间垂着一个荷包小囊。
俨然穿戴齐整,要外出讨吃的去。
……果真朽木不可雕。若是像小举子这般整日只顾四处觅食惦记着吃都能考中,那他大昭朝怕真离亡国不远了。
碍于多年来养成的铁面习惯,纵使看不惯,穆凌越仍旧面无表情,垂头冷眼睨了他片刻很快将目光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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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妙婵睁眼便饿了。
昨夜梦中,一位看不清面貌的好心哥哥请了他一桌珍馐美食,醒来大梦一场,妙婵的心隐隐作痛。
近来入不敷出,眼见钱袋就快见底,那些个好东西靠自己是决计吃不起了。他住在宣阳坊,这回却特意绕了远路去到上回去过崇仁坊的墨家书肆。
同样的书肆,同样的窗台,好巧不巧,妙婵同样遇见了李阶。
青年唤他的嗓音略有几分沙哑惫懒,但在妙婵耳中格外醇厚动听。
“贤弟。”
一回首,喜悦在妙婵脸上漾开,他惊讶地欢喜道:“哎呀,李兄!”
李阶身姿修长俊逸,嘴角一如既往含着散漫悠闲的笑意,黑瞳幽邃并不锋利,眼色却很是耐人寻味,似乎要将人看穿了去。
“巧了不是?”青年微微一笑。
他惯爱喝翠微楼的酒,今日像往常一样过来,老远就见一眼熟小郎君在近处徘徊,时不时望向酒楼,神情期盼,眼巴巴等待着什么。李阶饶有兴致注目半天,眼瞧着妙婵手臂微曲在腹前轻轻揉按起来,像饿极了,他才迈步走上前。
妙婵笑了笑,颊边泛起红意,眨眨眼睛道:“我与李兄当真有缘。咦,不知兄长何往呀?”某人企图昭然若揭,偏生说这话时眼睛极干净,不掺矫饰,令人看了便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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