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丈阵用以迷惑人的画布被扯去,阵法中发生的变化落到了对应的事物上。
书环一路走来见到了不少逃命时没见到的细节,如地上藤条的拖痕,墙体上被藤妖抽出的沟壑,以及那道倒伏的石墙。
赵元章作为村长,在这个多事之秋自然难以入眠,早晨也醒的比其他人早,本想外出散散心,谁知竟看到自己精心侍弄的桃林变成了一堆废桩。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他有些僵硬的转过身来,一脸惊愕。
“这……这是发生了什么?”
赵元章不解,自己明明只是睡了一觉,怎么一觉醒来村里好像是被人翻过一遍似的,自己精心侍弄的桃林秃了,村里的石墙也倒了,更别说随处可见的鞭痕。
书环想起了桃妖的话,问道:“这片桃林是谁家的?”
“我家的啊。”
“你?”
“有什么问题吗?”
书环心想问题大了去了,桃妖说她们之所以能成半妖,是因为沾了侍弄者的光,可赵元章明明只是个普通人,非要找点不同,那便是他会些许术法。
莫临江问道:“之前见村长摆了辟邪阵,一时匆忙,还未问过赵村长师从何人。”
一听这话,赵元章立马拍了拍脑袋,面色苍白,哀伤外露。
“我的师父,乃是川中一片有名的开明道人。”
莫临江和谢归川有些意外。
开明道人修为高深,赵元章会的那些小术法,怎么看都不像是他教出的徒弟。
赵元章道:“我出生微寒,那年下山本是为了寻个活计,怎料竟意外结识开明道人,道人极为随性,收徒不观天资,不评家境,就这样,我成了开明道人的第七个徒弟。”
“那时我尚且年少,不免有一番大志向,可还没等我学有所成,师门便出了大事。先是已出师的大师姐捉妖途中被妖重伤,紧接着三师兄修炼出了岔子……整个师门像是中了邪般事故频出,师父消失了几天,再度出现时已身受重伤。”
谢归川蹙眉:“据我所知,开明道人修为高深,能伤他之人寥寥无几,前些年也并未听说他与哪只大妖交恶,道人当时可曾说过伤他者为何人?”
赵元章摇头:“师父只说我缘分未到,暂不宜修行,待得桃林遇仙日,机缘自会来。同师门众人别过后,我辗转多地,无论是做工习文还是经商,皆无所成,凡与我亲近之人不是重病就是受挫,次数一多,我自觉不能连累他人,便回了山上。”
听完这人的遭遇,书环顿时生出一种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慨来,原来除她之外,世界上竟还存在着这般倒霉的人!
她一时间顾不得此人是自己挥笔写就,只想与其痛诉一番过往,然后就地结拜。
这个念头刚起,她便被裴殊冷着一张脸拖了回来。
自从在屋里听她胡乱编排一通两人的关系后大反派便一直沉默,这期间说过的话不超过五个字,书环思来想去,觉得裴殊是接受了两人的关系,遂退回他身边小声问道:
“拽我干嘛?”
裴殊毫无感情的看着她:“不要捣乱。”
书环攥住那块被她捏得有些发皱的衣角,嘀咕道:“我没有捣乱。”
裴殊冷哼一声,两人的对话正式结束。
书环深知此人的脾性,遇到不喜欢的东西哼,见到不想搭理的人哼,撞上找死的人也要哼,总而言之便是能用一句哼表达的意思绝不多说一句话,两人不熟,相处起来是有些麻烦,不过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调整,她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
谢归川道:“村长这经历,倒霉得有些不正常,可否把八字告知于我?”
赵元章如实道出,谢归川垂眸思量一番,呼吸微不可查的停滞一瞬,莫临江余光瞥见,嘱咐赵元章道:
“近日多有妖异,切勿走出阵法之外。”
赵元章听了,一心只想着回去守着村民,丝毫不在意谢归川如何评定他的八字。
待人走远后莫临江才问谢归川:“如何?”
“年少成名,直步青云,这是个极好的命格。”
这和赵元章自述的人生截然相反,众人俱是一愣,元清最是不信。
“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差别,谢少主莫非是算错了?”
歪七最不喜有人诋毁贬低谢归川。
“怎么可能,少主的望相辨命术乃是楼主亲自教导的,算错什么也不会算错这个。”
在场众人对命数或多或少都有一定了解,也知晓以谢归川的实力是绝不可能出现这种失误的。
书环轻轻拉了下裴殊的袖子,低声问他:
“你会算命吗?”
他答得干脆:“不会。”
“骗人,我记得你师父什么都会,不可能没有教你。”
裴殊面无表情的望着她:“我师父是谁?”
书环:“……”
术法没忘,却把教他术法的师父忘了,这人真是……奇怪得有些过分。她索性抬头望天,元清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她旁边,见她抬头也跟着抬头。
“书环姐姐,你觉得幕后之人是赵元章吗?”
“我觉得不像,他若有那么缜密的心思,何不编一个与自己命运相符的八字出来?”
歪七道:“若他是故意的呢?故意露出不符合幕后之人的破绽,让所有人先是怀疑他,再将他排除怀疑之列。”
“如果你的猜测是真的,那此人的心思也太恐怖了。”
正当书环一边感慨一边试图回想剧情细节时,一旁的裴殊开了口。
“在下倒觉得,与其在这寻找幕后之人可能遗留的漏洞,不如先去将那只藤妖捉住,届时顺藤摸瓜,何愁找不到人。”
莫临江道:“裴公子所言极是,只是藤妖狡猾,又有我无端门的《六合文》在手,背后之人修为莫测,找起来恐怕要费一番功夫,裴公子有何高见?”
“让她去。”
裴殊侧首,他所看之人正因众人突如其来的注释而感到不可思议,语调拉得老长。
“我?”
既要上山寻妖,整理携带的法器便成了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以往出行,总要将各色符箓一张不落的装下,如今有了准确的目标,便只需挑选那些克制藤妖的符箓。
两派的捉妖师挤在一个院子里,彼此之间相隔不过一人的距离,虽说大事当前,但几百年的恩怨情仇不是一朝能抹去的,元清一不留神,手里的符箓便被歪七抢走。
“这就是你们无端门的符箓?看着也不怎么样嘛!”
“还给我!”
“看看而已,别急嘛!”
“你们明月楼的作风还真是……”
歪七把一叠符甩得踏踏作响。
“小子,上次没掀飞你的裤子,我很是遗憾。”
元清神色警惕:“你想干嘛?”
“不要紧张,我们交流一下。”
“师兄师姐——”
书环站在远处看着一群人哄闹起来,不由得心生羡慕,抛开穿衣风格而言,明月楼众人的心态真是顶顶的好,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有捉弄人的心思。
她叹了口气,手里用来临时抱佛脚的符书变得繁复枯燥,身侧之人一语不发的立在原地,既不加入乱斗,也不关心藤妖的踪迹,平静得好像先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
书环又一次低头看书,然而书上的符文好似蠕动的细绳,绕得人心烦意乱。她没忍住拉了拉裴殊的衣袖。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说什么?”
书环觉得这人在装傻:“说一些法诀啊,不是你让我去的吗?你不会是想让我去送死吧!”
裴殊挑起那缕放置在胸前,因她动作太大而有些凌乱的头发,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发丝重新垂落回身前,随之而来的还有他的一句话。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们不是爱过吗,难道你在骗我。”
不对劲。
十分不对劲。
但若真让她细说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这感觉就像浑身上下仿佛被什么东西舔舐了一遍,一直到众人上山时她才反应过来,裴殊在怀疑她。
唉,看来还要费些功夫让裴殊相信她才行。
第一缕阳光洒落时,众人开始顺着藤妖昨夜遗留的痕迹向上爬去。
还是前些日子上山的那条路,黑色的汁液滴落在地,被藤条拖成长长的条状,路边茂盛的草也因重物在上拖拽不得不倒伏在地。
越往上走,藤妖留下的痕迹便越少,书环从元清口中得知这是靠近藤妖巢穴的迹象,凡人有家,能阻隔危险;神仙有道场,能增强修为;妖则有巢穴,隐蔽踪迹的同时能加快伤势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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