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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面

小说:

绽镜

作者:

澹见

分类:

现代言情

此时正在驶离高塔的旋飞艇内,姚云参快把一口好牙咬得稀碎。

“忒,一群可恶的臭耗子又藏回下水沟去了!他们竟然敢这样对待您,不行,我气不过,我要把这里全炸了!把这群该死的家伙全炸翻出来!”

坐在另一边的应有路沉默着,似乎心情不好,因此一位年轻士兵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提醒到:

“指挥,加弹的飞盘来了,现在准备加弹吗?”

应有路的睫毛垂下淡淡的暗影,轻轻说了声“嗯”。

这位年轻士兵刚庆幸地转身离开,却忽然被姚云参这个急炮儿揪住了衣领。

“加弹,啊加弹,你亲爱的爷爷告诉你现在才让加弹的吗?!”

“...”

年轻士兵无言辩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指挥官偏偏选到了这架弹仓里还没装备硬货的备用飞艇,于是眼下只得任由这个急炮儿撒大鼻子气。

“刚才明明可以把那群老鼠全炸糊的,现在加弹,是想让大家往这长脖子碗里轰吗?!”

急炮儿还在往外蹦火星子。年轻士兵想,他口中的长脖子碗应该就是刚才差点要了应指挥命的双镜塔吧。

“所以,我们现在在做什么?”

从姚云参侧背后传来了应有路清冷且礼貌的询问。

而耳聪目明的姚云参,莫名能从中听出点质问的意味来。于是,这个急炮儿一下子就瘪气了,随后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又高亢起来:

”通知侧翼,后翼阵队,匀速前行,全城排查KQ踪迹!”

令下,机翼凌风开合,巨鸟拂羽过境。

在麻线上翻晒猪肝的老奶奶眯着枣缝般的眼,她瞧见环绕咸水城的已经不再是白鸽群了,那些鸟儿的体格和翅膀比它们大的多。

在海边画陀螺的小女孩也被打陀螺的男孩拉了回去,并告诉她过段时间再出来画画也不迟。

这些大鸟巡飞了三四天,地上的摸排兵也汹汹来去了三四天。

聊以慰藉的是,这次他们撕掉了那条大鱼的部分鳞甲,但遗憾地是,这些鳞甲刚碰上手就死了,他们没有获得任何有用的信息。

这条大鱼的确在咸水城翻起了水花,但刚翻起了一点,就消失了,好像它只是来咸水城打个挺儿似的,还是个极富挑衅意味的挺儿。

不过这个挺儿倒不小,它成功地让应有路的真实身份暴露了,也如一眼精确而诡异的旋涡,猛然激荡起了两仞峙立的浪峰。

C区正式在A区露面了。

———

近秋的天气阴阴沉沉,姚云参正在熨烫一件制式漂亮的礼服,这是应有路上任后第一次受诏去云稍上吃饭。

时到正点,一人钟目燮光,以林秀之姿跨入恢弘大敞的掷云门去。

他眼前的一切跟之前几乎毫无变化,精美的宫殿,华丽的礼服,优雅的仪态和那条厚重直长的餐桌。

应有路在宴厅内欠身坐下,这次唯一的不同是,从一开始,座位上的人就不约而同地看着他。

好像他才是餐前的甜点一样。

但远不止甜点这么简单,很明显,他们面前少了一样重要的菜品。

鱼脍。

于是,那些如刀叉般明亮尖锐的眼睛,有的好像在说,你应该带来鱼肉,有的好像在嘲笑他空手而归,还惹了一身腥。

等四位大贵族和允梦生坐下后,餐桌才恢复了正常。

“应指挥,弄清楚C区那群人到底想做什么了吗?”

允梦生侧目看了一眼正端坐着吃沙拉的青年长官。

应有路琢磨不透允帝的视线到底落在哪里,他像看着自己,又像看着自己脖子上的项链。

“还没有。”他抬头回答道。

“你觉得他们想做些什么呢?”

允帝放下了拭嘴的金丝帕,问他,这一次正视着他的眼睛。

寒潮般的沉默蓦然袭来,像一块冷硬的坚冰压上了桌脚。

应有路没说话,他从前只知道祁子锋想做什么,因为他一直跟自己走在同一条路上,踏在同一个脚印里。

但现在,他不知道了。

“或者说,你们觉得项链计划会是什么?”这一句,允梦生问向所有人。

一瞬间仿佛另一块坚冰又压下了,并且还大得多,任是那张历事丰富,可谓几朝元老的长桌都几乎不堪重负了。

贵族高官们也绷着漂亮的老脸或美丽的嫩脸,紧握着手里的金灿的旧餐具或者新餐具,完全不敢触发半点放下的颤响。

他们这些人加起来一百多个胆子,但没有一个人敢提项链这两字。

这个提问不会答,也不能答。

项链只是一个荣誉,人能对一个荣誉做什么呢?能做的,只有褫夺它,但除了允梦生,没人有这样的权力。

说起项链,一个最聪明的人必须要具备所有的愚昧和昏聩,一知半解或者捉风捕影都将会是他无法承受的代价。

当初,那个最尊贵的贵族允光奚,也只咆哮了一次,就永久地熄灭了。

项链,项链计划,在他们脑子里重复着,不说别的,光是以项链命令的计划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提心吊胆了。那是他们所有的尊贵来源,也是有感的和未知的恐惧来源。

贵族们看着中间空着的盘位,将不满的表情送给虞守陇,再用炙热的眼神咬上应有路。

顺便的,使阴怨的余光将赞同让应有路去负责钟楼事件的霍云祺霍老头也踩了一脚。

西地和东临这两位忽然被中伤的大人物,脸上从容着,依旧没露出一抹风云。

另一侧的桌角上却冷不防地发出一个声音。

“一切都还未知,请大人们不必提前恐惧。”

应有路左右顾视后,抬颈饮完剩下的红酒,一晃旖丽的榴光映入他的眼帘,然后从中瞥出冷艳的眼神。

“因为,恐惧没用。”

虽然这位年轻人说话语气轻淡,但餐桌上的人第一次领略到了这位温顺贵族的狂妄。

他沙拉盘边的金叉已经放下,但这人哪里是吃素的呢!

好气。贵族们把盘中的血红牛眼绞了个稀烂。

应有路看了允帝一眼,然后起身,垂眸向他告退。咸水城中他还有许多事要做。

好狂。贵族们心想着,手中一百多万的刀叉几乎同时掰弯。

“应指挥官,稍后,我们聊聊吧。”允帝忽然置语。

“是。”应有路回答时神色若素,这种情况他并不意外。眼下的事情关系重大且性质敏感,允梦生当然有必要听他更加详细的汇报。

十分钟后,应有路被人带到允梦生的饮茶室内等待。

一阵若有似无的松香飘在浅青色的蒲团上,安神静坐的青年眼眸古井无波,正于心下观览成竹。

在这段恰容小憩的时间里,他已经准备好了允帝所有可能提出的疑问。

比如“你之前为什么没有摸到C区的一点蛛丝马迹?”

“为什么你会一个人被C区的势力包围?”

“为什么来接你的飞艇上没有携带大杀伤性武器?”

这些问题他都有信心可以敷衍过去,但随着一阵慵懒的脚步声缓缓飘近,允梦生进来之后,却什么也没问。

“小时候,你还总爱缠着我让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去找好玩的东西,现在大了,好像也就没那玩心了。”

允梦生悠悠地开了口,好像只是打算跟他忆事闲聊。

“小时候,是臣不懂事。现在...”

虽然面上有些意外,但应有路话里仍旧挟着一副娓娓而道的态势。

允梦生习惯了这人一向的玲珑应对,一时懒得听,索性侧目打断了他的话:

“那你现在懂事了?”

“臣惶恐。”应有路垂眸避着,好似那目光有多么灼人。

“看来,是我不懂了。”俯视者投来长长一瞥,而后又将温热的目光从那双凉薄的眼皮下收回。

到底,饮室内的松香还是迷人了。

迷得不知道是谁不懂事。

压根不知道允梦生为什么说了这么吓人的一句,应有路此时的声音沉得像一只闷鼓,他嗡嗡地说了声:“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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